六月初二,卫姜十六岁生辰,得卫东康与崔氏首肯,聘请三五名熟悉的蜜斯,到她的新院子做客。
卫雁从崔氏房中出来,如月小声道:“想不到夫人如许心疼紫苑,府里怕是没有比紫苑更面子的了。”
东楼一层也是四间,一厅堂一稍间一寝室另有个小小的暖阁,每一间都很小,加起来还不比卫雁的厅大。而她所住的二楼就更小了,撤除楼梯和过道,就只剩一个寝室和一个书房,再上面有个阁楼,是安排杂物和箱笼的处所。就在如许一个挤迫的小空间里,她与蔡姨娘糊口了十年!
紫苑是崔氏的陪嫁大丫环,一贯面子,但见她穿得如许华贵却还是头一回。她头上的金饰一看就是新打的,头面项链手镯一水儿的赤金绞丝嵌玛瑙。
紫苑也是哭个不住,死死拉住崔氏,抱着她的腿哭道:“夫人!夫人!您就是让紫苑去死,紫苑也心甘甘心,您别如许,折煞奴婢了。奴婢承诺您,奴婢承诺您了,您快别如许……”
卫姜赶紧道:“母亲折煞我了。”
说罢,崔氏抽泣着,就要跪下去。
见卫雁来了,崔氏笑道:“雁娘来了?姜娘也在这,你们姐妹俩今后就住在一块了,你帮着瞧瞧,姜娘这里还该添些甚么?”
卫雁知她心结未解,也未几言,与崔氏笑语两句,便去瞧幼妹卫贞。走过偏厅向内里去,瞧见一人穿戴洋红提花对襟小短衫,高腰翡翠撒花裙子,坐在稍间窗前。
“傻丫头,这两年你更加出挑,你是没瞧见,前两回他来我这里,你奉茶之时,他盯着你瞧的模样……”崔氏苦笑道,“早前我总舍不得你,现在,倒是无可何如。紫苑,万一秦氏生下男婴,我便完了。只要你能帮我!今后我会当你是亲mm普通相待,紫苑,你帮帮我!”
卫东康抬步上前,紫苑只作不知。走了两步,他却停下,不知想到甚么,嗤笑一声,竟回身去了。
上午她还在对镜垂泪,感慨此身。谁推测,待她接管了实际,那人对她竟是看也未看,毫不睬会。
崔氏躲在西稍间,本是内心煎熬,又喜又忧,听下人来报,老爷竟往外院去了,她吃了一惊,赶紧走去东边暖阁。
卫府占地不小,人丁未几,空院落多得是。她总悄悄想着,或许某天,她也能搬进某个小院,成为一个真正的主子。这个小小欲望,竟然盼了这么多年,才得以实现!
“你不懂,你不懂。”崔氏拉她起来,眼中含着水光,泫然欲泣,“畴前,我也觉得他不是。我为他纳了平氏,不见他如何欢乐,现在想来,是平氏木讷干瘪,不讨他喜好罢了。直到我见了秦氏,方知,本来他所爱的,是那种身材圆润、娇媚风骚的女人……”
卫姜勉强笑道:“多谢。”
紫苑要求道:“夫人,老爷较着偶然于奴婢,奴婢只怕要负了夫人所望,夫人,我们另觅良策吧!”
紫苑跪在地上,哭道:“夫人,奴婢无能,奴婢无能,有负夫人所托,奴婢对不住夫人,请夫人惩罚!”
卫雁笑道:“你坐你的,我瞧瞧mm就走,如月陪着我,不劳你了。”
第二日,崔氏叫人将卫雁中间的院子清算出来,重新粉了壁,置了家什,只等选个黄道谷旦,叫卫姜搬出来住。蔡姨娘自是欢乐,千恩万谢,平姨娘倒是老迈不肯意。――谁不知老爷向来不踏足东楼,叫她搬到东楼,不是连带她也要变得无人问津?她不敢恨卫东康和崔氏,倒把得宠的秦姨娘和扳连她的蔡姨娘恨上了。竟日在屋子里骂骂咧咧,惹得楼上的秦姨娘偷偷哭了几次。
卫雁内心有了猜忌,只不肯多说。秦氏有孕,崔氏竟至于如此?
闻声有人进入,那人回过甚来,脸上挂着泪珠子,竟是紫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