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宴客之事暂歇,崔氏可贵歇息两日,这天卫东康返来,向她道:“这些日子雁娘身子如何?听人说,连续数次宴客,雁娘均未露面?”
月朔日,卫老夫人带着卫雁、卫姜、崔凝娟三人,并数十从人,来到清泉寺上香。劈面赶上一熟谙的妇人:“哎哟,这不是亲家老太君么?真是巧了!”
偶然窥测别人隐私,卫雁回身往回走。她走得很慢,一面走,一面思考:祖母成心引我去见雍王,她定不会真在隔壁听方丈讲经。此时若要乱走,难保不再撞见雍王……
“无妨。请殿下申明来意,卫雁听着便是。”
裴德清笑道:“姐姐别恼,小生一时讲错。叫人瞧见,姐姐脸上也欠都雅呐!”
卫东康忽地从椅上站起,掀了袍子就想走出门去。他实在听不下去了。
他说的没错,他不让她走,她就不能走。
“本日的卫蜜斯,比那日书房初见,更显鲜艳动听啊!”雍王笑道。
卫姜又气又怒,道:“还不罢休!”又朝着崔氏院子的方向喊:“来人,来人!”
卫老夫人笑道:“是梦婵的大姐,裴夫人?”
“是,我不肯!也不甘心!”
卫东康浅笑着站起家来,走到书架旁的屏风前面,那边坐着一个华服金冠的男人,对他笑道:“卫大人太吝啬了!这么好的女儿,竟藏得那么深!”
卫东康叹了口气,拿这个女儿无可何如:“没甚么紧急事。你来见我,这般也罢了,去见旁人,总还需细心折饰,你大了,不成再如畴前般混闹!”
书房初见……好个书房初见啊!卫雁心底控告着,父亲,你到底当女儿是甚么?
老夫人向卫雁打了个眼色,卫雁上前见礼:“长辈卫雁,见过裴夫人。”
卫雁疾步走入主院,远远就闻声卫东康暴怒的声音:“孽障!想我一世清名,竟毁在你手里!”迈步入内,一本佛经打在她耳旁的门框上,卫东康怒喝:“不知耻辱的东西!”
卫雁本就不肯去内里晒着,她搀扶着老夫人,道:“祖母,孙女陪您吧?”
裴夫人和裴德清均笑了,裴德清连连拱手:“好表妹,幸亏有你,证明我不是那信口胡说之人!”
卫雁赶紧上前,将手帕按在她额头上,转转头,向父亲道:“父亲请息怒。”
卫姜恨道:“呸!我就是瞎了眼,也不会心悦这等鄙陋之辈!父亲不准我辩论,只听他片面之词,帮着外人,冤我名誉!”
“殿下请自重。“卫雁连连后退,走到门边,欲排闼出去,却听雍王说道:“卫蜜斯是聪明人,你该晓得,本王还没有命你出去呢!”
“老爷要给雁娘做亲?是哪一家的公子?”
“你坐。”卫东康指着劈面的桌案,上面置有一把琵琶,“自从请了袁先生指教,见你与她颇谈得来,弹一曲我听,可有进益?”
宇文睿的话令卫雁心惊肉跳,她蓦地转过身去,背靠在门板上,严峻地喘气着:“殿下!殿下!不管父亲答允了您甚么,现在,我还是卫府蜜斯!请您,请您让我分开。”
卫雁嘴角牵出一抹苦笑,侧妃,不就是妾么?
此人油盐不进,实在懒得再与他废话,卫姜仓促拜别。犹怕那人跟来,一转头,却已不见那人身影。
她打量着这个素净的禅房,见桌上摆着一本看了一半的经籍,便顺手取来观阅。
明月当空,书房外桂树飘香,卫雁在院中站了一会儿,就归去了。自从父亲新娶,她与父亲之间,仿佛就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她也想做一个娇憨体贴的女儿,在父亲跟前尽孝,但是想到母亲骸骨未寒,父亲便另娶别人,她就没法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