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魏野辩驳,左慈也不着恼,反问道:“则道友之见如何?”
魏野笑笑,重又把汤锅座上火塘,摘去了锅盖,却将青竹笼屉安在上面。耳畔响起绣鞋踏着林间枝叶嘎吱嘎吱响的声音,他昂首看去,正都雅见司马铃拉着那孩子,朝着自家飞奔过来。
“弄玉逢董偃。”
魏野如许一逼,左慈忙不迭连连摆手:“师徒科盟,仙家至重之事,道友安能如此儿戏?何况道友如是故意,本身收徒就好,何必赖在我左元放的身上?”
左慈偷眼望了望小哑巴,见这哑少年面有忧色,方才正容答道:“这孩子不聋,只怕也不是天生哑子。倒有九成九是吃惊过分,得了落魂失语之症。今后有了机遇,只怕另有复原的一日。现在道友肯代兄收徒也是嘉话,不知令师兄是……?”
“哦?”魏野拾起一支松枝拨了拨火炭里的火,漫不经心肠问道,“比从何来?”
这一下,倒把左慈噎得哭笑不得,只得道:“道友倒是打得好计算!左元放不过欲扰道友一碗青精饭,倒多了个师弟连带着师侄出来!道友若非姓魏,左元放还觉得道友乃是陶朱公范蠡范大夫的远亲先人,才有如许不做亏蚀买卖的心机!”
被魏野这么一打趣,左慈也不觉得意,翕动着鼻翼深吸两口气,方才笑道:“这等性温味辛的气味,确切是胡椒不假。”
弄玉乃是秦公之女,以乐律得道,骑鸾凤飞升。董偃倒是西汉时的贫家少年,最后沦为了宗室贵女包养的小恋人。
正说着,魏野转头看着小哑巴,朗声道:“小哑巴,来来来,这位左先生,是我辈仙道中人里出类拔萃的高士。你若拜在他的门下,将来飞升登仙,总能得一个仙家正果,你还不快些拜了师父吧!”
就算领教了魏野的嘴炮,左慈仍然不肯松口,直接回道:“幼遭孤露,颠沛流浪之相。恰好眼带桃花,轻易沉湎欢场,欲洁不能洁,实可谓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就算是得享人间情爱,朝欢暮乐,也难过一纪之数,消受不得福分。”
魏野也不去驳他,利市从袖囊中取出个木碗,抖手盛了一碗嫩滑青苔加石子煮的汤羹。他一面递向左慈,一面答道:“师兄如嫌一碗青精饭卖得贱了,这另有一碗石子羹。其泉石清气,味甘于螺,算是师弟再添一个搭头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