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那人持了压元杖,高低打量一会儿,连声喝采,但很快便将视野移到这边来。山林阴暗,余慈手中的照神铜鉴青芒如雾,极是刺眼,观之不俗,落在那人眼里,便惹得他笑起来:
余慈不敢必定,上回落空照神图的经历毫不是一个好的影象,他故意尝试一下神意星芒等服从,便强打精力,重新以阴神把握起宝镜的时候,一触之下,心头却为之一震。
怪叫声中,他也不知哪儿来的力量,撑开了重力圈,也不管近在天涯的余慈,翻身便逃。他驭剑的速率也算快了,但比天上那加快多时的剑光还差得远,剑光如虹,山林几十个树冠华盖,一发地飞起,打击转眼临头。
“啊哈,本日倒是好收成。”
“混帐!”
那高瘦人影话音沙哑,又显得傲岸,往余慈这般看了一眼,便又转过脸,径去拾捡地上血僧所遗的那根碧玉压元杖,明显是看出此杖不凡,要占为己有了。
瘦高人影灵敏,当即转头,公然见到那边挺尸的和尚不知为何,竟是挣扎着坐起来,方才恰是此人遥空节制压元杖,与他难堪。
贰心境活动,手中照神铜鉴的温度却似更高,令手心如焚。
此人恰是方才驭剑颠末之人。想来之前已经发觉到这边的剧变,却故作不知,引剑远去,却又悄悄折回,待察看到局势对他无益以后,才跳出来取那渔翁之利。
人影手上忽地一沉,蓦地加上的重量让已经启动的身形一个踉跄,这时他才惊觉,是手上那根碧玉短杖,刹时重了成千上万倍,重力及体,以他之能,也差点儿给闪了腰。
“血僧灵魂尚存?”
还好了剑光终究错开角度,仓促往东去了,余慈等剑光超出,俯身拾起照神铜鉴。和上回差未几,铜镜上的温度热得烫手,镜面上光雾蒸腾,固然方才硬接了压元杖的一击,表面看起来却没有任何的毁伤。
夜空剑光一顿,随即倾泄而下。
余慈倏然睁眼,倒是手持铜镜,冷静不语。
但此时,余慈心中,反倒是有了定念,当下再催阴神,似怒海行舟,在镜内狂涛中使了把力,脑中“轰”地一响,受巨力反激,阴神萎弱,再不能驭镜,但此时却有一颗仅他可见的暗弱星芒,自镜面上激射而出,倏乎已在两里开外,没入那具和尚皮郛当中。
那瘦高人影已在毒蛇出洞之际,飘忽而至,恰碰上余慈布下的剑气,只感觉火线剑气布列,虽是守势,倒是森森然如渊深无底,仿佛随时都会引爆强绝的反击。此人是惜身之辈,见余慈一剑斩杀他豢养的八锦毒龙,惊怒之余也极是警戒,当下身形一窒,可看到余慈乌黑的脸庞,随又觉悟:
一边想着,他一边往那边迈步,想看看环境如何。但是走不过数丈,他猛地昂首。
此人是甚么来源?余慈一震止步。
“那镜子也不错……”
“哪个甘师叔?”
如此景象,证严和尚又与傀儡何异?由此心中仇恨,又因神魂受制于人,多年重压之下,竟然得了分神离魂之症,在主魂以外,旁生副魂。常日里主魂明则副魂隐,主魂暗则副魂出,数十年里,主副二魂轮番作息,凡人昏睡之时,他也有灵明存焉。以是,当日余慈在天裂谷施救,底子就瞒不过他,也由此才埋下本日设局血僧的引子。
可在此时,远方夜空,又有灼灼剑光,跨空而来。
内部毁伤甚么的……应当也不会有吧?
本日血僧魂飞魄散,证严一腔愤懑亦随之而去,按他言语,便是“死亦无惧”。此时在宝镜内蕴狂潮中挣扎,艰苦求生,余慈却不以为证严前面所言是虚话,便是凡人亦晓得恋生畏死,何况他们这些求长生的修行人?对他们来讲,求生早已是深植入心的本能,无生之念想,不过是槁木死灰,非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