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首辅谢安曾请太后垂帘，后不诺。
北夷元气大伤，没个十年八年，规复不了元气。
可模糊又透着股古朴的气味，那种千帆过尽的淡然，是其他打着古寺名头敛财的寺庙所不及的。
他的神采一日比一日惨白下去，可在后代们面前，仍旧装得没事人儿一样。
“大师的意义，我明白。”天子闻着幽幽檀香，心静无波，沉然问道：“不知大师可否奉告，朕另有几年余力？”
应生怔了怔，“但是徒儿本日的功课还没……”
独木难支。
万幸的是，另有三年。
方丈不在乎地一笑，“能保持寺里清修度日，已经充足了。多少又何必挂怀。”他手朝后院一指，“玄邺师叔晓得封施主会来，已经备好香茶相候了，请吧。”
无法天命如此，寿数难长，恐怕厥后大符数十年动乱是少不了的了。
他留给阿巽的，是一片大好国土。
“你带这位小施主去后山那片枫叶林玩吧。”
他忙道：“小僧另有功课未完，小施主就交还二位。小僧先辞职了。”
三位对视一眼，昂首称是。
应生有些害臊，可对方只是个粉雕玉琢的娃娃，他也不好扯甚么男女有别，只得佯装无事。
天子点了点头，吃力地坐直了身子，招他过来，问道：“太子还记得父皇跟你说过的话吗？倘若父皇有一天走了，你得替父皇贡献你母妃，照顾你mm，要替万民谋福祉，还记得吗？”
天子瞥见了，微有些酸，“不过采了几朵花罢了，有甚么好谢的。真是女生外向。”
应生微微有些忐忑，刚才那一幕，阿令年幼偶然，他却已晓人事，这下还被她爹娘撞个正着。
阿令欢畅地叫了声，趴在他肩上和庄昭挥挥手，然后就把身子转畴昔了。
他连存亡都未能体味，如何能体味到为君之道？
天子虚虚一笑，“朕既然选定你们三人，必定是信得过你们的。”他看向一旁专注看着他的庄昭，眼里情义万千，气若游丝道：“最后一件事，翊坤宫贵妃是太子养母，将来太子即位，她当为太后。尔等明白？”
“去请几位大人和太子过来。”他很有几分化脱意味地靠在床上，手里紧紧抓着庄昭。
说得再多，也只不过是生搬硬套。
方丈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手里又开端拨弄那串佛珠。
这个女儿，真是一点都没被意境传染到。
“儿臣给父皇存候，几位徒弟有礼。”太子恭敬地施礼。
来到山脚下，刚好碰到普渡寺的小和尚担水上山。
后山景色空灵，泉水汀泠，鸟鸣山幽。更妙的是云雾环绕，恍若瑶池。踏身此中，只觉俗尘一洗，铅华尽褪。
如果能够的话，他又何尝情愿离她而去。
阿令兴趣勃勃地让应生替她采花，她还记得承诺阿巽的话，要给他带花归去。
阿令瞥见两人，赶紧挥手，“爹，娘，我在这里。”
应生低低应了声，抱起阿令往外头走。
这托孤大臣，当好了，是忠心昭昭。
连庄昭都感觉表情平复了很多，幽幽道：“如许的景色，也算可贵了。”
玄邺大师看着杯里的茶，慢慢道：“封施主当年初生，先太子早逝，张后心忧施主安危，前来普渡寺求法。可老衲早就有言在先，一草一木，乾坤定命，等闲变动不得。张后不信，苦苦要求，老衲只得让她去寻一个与你同月同日生的人来替你挡灾。一转眼，都快三十年了。”
“总算出宫一趟，我们也去后山看看吧。”他牵着她的手，眼里万分保重。
没想到他带她去的，是他的陵寝。
“无妨，去吧。”他慈爱地摸了摸阿令的头，用眼神表示应生过来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