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丫环晓得容悦元宵节要去观灯,没有不好玩的,都上赶着献殷勤。
和萱见她神采不豫,又晓得纳兰容若爽约一事,当下也不知如何安慰,只能奉侍她换了鹿皮软靴,披了大红猩猩毡的大氅出了门。
如是忽忽过得十几日,便是元宵佳节。
却见容悦坐在软榻上,神情落寞,柔声问道:“主子唤我来有甚么事?”
和萱应了一声,见她问梅雪庵来,便又详细答了:“众位女人爷们都是极其端方有礼的,吃吃玩玩的,到后半晌太夫人遣人来叫,说五爷临帖的时候到了,世人才散。”
容悦哦了一声,吃了两口燕窝便不想再吃,叫清莲拿了赏小丫头们尝去,才叫和萱过来道:“和萱,你在边上瞧着……容若表哥是不是不甘心的?”
和萱天然连声伸谢,转目见她正倚在熏笼上呆,问“主子但是倦了?”
当今圣上曾暗许他暗里多交友这些饱学之士,以副为国度抡才之意,想到这,纳兰容若便主动上前示好交友:“知己合座,岂能无美酒?”说罢将手中一坛陈酿放在桌上。
容若见屋内有些不为升斗米事权贵的狂士,也有半隐于市的饱学鸿儒之士。
纳兰夫人也模糊晓得赏灯之约,故而只是笑笑,也不管他。
纳兰容若被小厮搀回配房安息,只觉头痛欲裂,胃中也是翻江倒海,吐了一通胡乱睡了。
容悦缓缓抬手叫她坐下,愣了半晌,才道:“没甚么事,你陪我往园子里逛逛。”
容悦悄悄点头,只怕穿戴过于素净显得对卢氏不恭,只道:“记得客岁做了件柔绿织金彩绣绵斜襟褙子,只是尺头怕要改,你拿去针线上安排。”
禄喜上马去叫门,过了一会儿一个娟秀的丫环便开了门,见是他,忙迎进门去,又掩上门。
纳兰容若边走边问:“教员可用过晚膳了?”
清莲见此人诚恳的像块木头,不觉拿帕子掩口轻笑,回到屏风后,见容悦面色板滞,忙拿了手炉添了块炭,罩了桃色棉布罩递畴昔。
程沛不敢昂首,只举高双手托着,半晌一个沉甸甸的东西落手,特长一摸便知是枚金锞子,触手另有一点暖意,不觉心砰砰乱跳了几下,轻吸一口气,才磕了个头谢了恩情,退了下去。
略吹了些风,沾了花木清气,容悦表情镇静很多,略逛了逛,便想起觉罗氏比来胃口不佳,干脆去瞧瞧。
和萱笑道:“您不是叮咛了,叫人直接送去纳兰府上吗?”
容悦道:“如此便好,辛苦你了。”又道:“我记得你说你娘家兄弟喜好那梅花腔的小金锞子,本年叮咛外院往荣宝斋铸了好些,你多挑些,连那一筐朱橘、橄榄一道叫人送归去,尝个鲜也好。”
和萱管着箱笼衣裳,现在端了一碗银耳燕窝过来,问容悦是否打人叫缀锦阁的徒弟来做一身新衣裳。
这边睡得沉,那边倒是展转难眠,到底又惦记他是否有事担搁了,天一亮,便打一个小管事唤作程沛借着给富哥儿送东西的启事去纳兰府探听。
程沛见探听不出正焦急,一出门刚好遇见一乘肩舆,便立足在一边观瞧,倒是纳兰容若回府,此时还是半醉微醺,颠末时还飘着一股子酒气。
和萱笑道:“那是天然,您要沉得住气才好,别让人感觉你巴着他似的。”
风俗富哥儿在一旁吵着,突然分开了,倒有些放不下,闻声这话,容悦微微点头:“倒是上回给富哥儿做的那小衣裳,想着绣个麒麟才都雅,委了杜徒弟,也该送返来了罢。”
世人说话间推杯换盏,纵说古今,其间又有吟诗作赋,联句制词好不畅快。一场欢宴直到鸡鸣时分方散,席间也那放浪形骸之人,也不管仪容,各自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