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月饼手中桃木钉已经抵进太阳穴皮肉，眼看就要戳了出来。我挥刀斩断桃木钉，拽起月饼狠扇了几个耳光。月饼怔愣愣瞪着我，白瘦的脸庞顿时闪现出几个血红的掌印：“我刚才如何了？”
但是，那熟谙的声音，肥胖的身影，我立即晓得他是谁了！
我宿世的爱人啊！宿世无数次存亡死别，只换来刻骨铭心的哀思。本觉得此生再无交集，任凭回想思恋着曾经的点点滴滴，音容笑容。却没有想到，另有相逢一刻，在千百年传说中的桃花源。
“废话！看都看不见，盲打么？”我话音刚落，浓雾中闪现出一道纤细的身影，款款而来。
那一刹时，我有些踌躇，此人到底是谁？看身形应当是个女人，为甚么不躲闪？莫非是幻雾构成的幻觉？万一是暗藏的仇敌如何办？如果是被陶清冉节制的浅显人……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面貌，又变成了月野清衣、柳泽慧、乃至是我和月饼。这实在是太不成置信，我乃至健忘了呼吸困难。
“跟我走吧，阔别尘凡俗世，不再有烦恼，也不会再有两三行的死别诗。只要你我，结伴天涯。好么？”小九俯身捡起军刀，塞进我生硬的手中。
“把戏的奥妙，你们底子不懂。”陶清冉满脸皱纹几近挤成核桃，满脸的条纹纹身好似有了生命，扭动连接组合，未几时又变幻成我熟谙的陶教员边幅，“我能够变成任何人的模样，能够延缓不了衰老。”
我憋得满脸通红，“呜呜”嚎着，脑袋越来越晕。我内心暗骂，陶清冉你个老娘们儿，明显是幻族，竟然搞生化兵器，有违族规，不怕遭报应么？
此物形似人脸，能仿照人声，出没于浓雾、沙暴、无月之夜。趁商旅熟睡，爬入帐篷，尾部可喷出致幻气体，以人脸、人声利诱商旅，导致心智大乱，他杀而亡。遂将人血吸食洁净，当场刨沙藏匿。
“你……你……门徒？”我舌头打着磕巴，完整懵了，“月饼，这到底是如何回事？他……他不是我们的仇敌么？”
“只要找到陶清冉本体，幻雾便可消弭。”月饼顺着陶清冉声音位置，接连甩出桃木钉，“噗噗”声响起，无一射中。
俄然间，头顶响起近似于吸气孔抽气的声音。浓雾打着旋儿，笔挺地往上飘去。未几时，大厅浓雾散尽，最后几缕雾气，正敏捷地被吸入横梁九条龙的龙嘴。
没想到，桃花源竟然也有人语蛛。
“教员，辛苦你了。”沉重的桃木门“吱呀”推开，逆着阳光看不清他的边幅。
我的小九！
“晓楼，你瘦了。”小九冰冷的手指摩挲着我的脸庞，垂怜地仰着头，“还是这么高呢，老是要昂首看你。”
我曾在古城图书馆的《异兽志》的图文详解里见过这玩意儿――西域人语蛛。
小九怯怯地，荏弱地，满脸悲戚地，哀伤地轻声呼喊我的名字：“晓楼，我终究又见到你了，你还好么？”
门徒？！我丈二和尚摸不着脑筋之余，赶紧用军刀划破蛛网，总算能喘口清冷气儿了，心说就这么简朴的事儿，我如何没想到呢？
他的手中，捏着一枚桃木钉，直抵太阳穴。
军刀即将刺中，我生生顿停止段，刀刃擦着她的胳膊斜斜划过。我冒了一头盗汗，还没来得及想出对策，慌乱间看到她的脸庞，心头如同被狠狠打了一棍子，剧痛难耐。手腕一软，军刀“咣当”落地。
“4、大、皆、空！”陶清冉愈发衰老的声音在浓雾中飘忽不定，“无常幻雾，万本归元。”
浓雾中，阿谁女孩，洁白的裙摆无风主动，衣裙漫飞，仿佛梦中仙子。容颜仍然鲜艳，双眸那抹化不开的情思，缠绵着我与她曾经的千年之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