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不要再说了！”孔亮再无悠然得意的神采，低声嘶吼出一丝压抑的痛苦。
鲜血顺着鱼绳，迟缓坠滑，汇成几滴血珠，颤巍巍垂至鱼钩。一滴一滴落入水中，平铺成薄薄的红色圆圈。水波泛动，血圈弥散，化作几缕淡淡血丝，顷刻间消逝无踪。
“我是蛊族最强男人，你是过气悬疑作家。存亡之间的忍耐力，如同王者和青铜玩家的辨别。”
“趁着小爷还没完整回阳，不便脱手，有屁快放。”我瞥了一眼端坐不动的孔亮。
“我记得小说中，那小我常常好久不见，启事是‘便连人和册本纸张笔砚，一齐失落’。再回酒铺，‘青白神采，皱纹间经常夹些伤痕’。他偷过何家的书，在偷丁举人家的东西时，被打断了腿。最后一次现身，‘脸上黑并且瘦，已经不成模样；穿一件破夹袄，盘着两腿，上面垫一个蒲包，用草绳在肩上挂住’。”
我扔了鱼竿，双手撑着船舷大口喘气。此时，憋了好久的汗水，才从毛孔涌出，“噼里啪啦”滴落：“月公公，刚才，你是如何做到遭这份儿罪，还能假装啥事儿没有？”
“南晓楼，你的推论，空穴来风。年青人，天马行空的设想当然是功德，没有切当的根据，也只是纸上谈兵罢了。”孔亮左腮的肌肉轻微抽搐，牵动着眼角低垂。
香柱，要燃尽了！如果我的判定弊端，那条该死的金色鲤鱼没有中计，能够只剩几分钟的生命。当然，我不会真得死去，只是变成一具没有知觉、认识清楚，躺在病床渐渐等死的植物人。
水纹，碰撞船身四下；风声，在耳边掠过三次；树叶，簌簌颤栗七回；水底，有一道回旋的水窝，冒了两串气泡；月饼，心跳短促，呼吸沉重。
我几近忍不住就要把竹简的奥妙说出来，月饼挥手表示噤声，扬了扬眉毛：“孔先生，您不是文族，是蛊族！”
这算甚么？可敬可叹？夸父每日？“别人笑我太疯颠，我笑别人看不穿”？
孔亮，确切，是，文族！
“传闻，幻、魇、文、蛊四族的分支，被回到畴昔的我们，为了《阴符经》搏斗灭族。桃花源的陶氏幻族、黄鹤楼的徐氏魇族……姑苏，为甚么不成以是孔氏文族？”我点着了烟却没有吸，转动着过滤嘴，“你们一族，寻着张继平生萍踪和《枫桥夜泊》暗留的线索，找遍浙江、江苏。兜了一个大圈子，终究肯定，《阴符经》线索，就在姑苏。或许……”
我方才闭目感到天然时，听到了很奇特的事情。精通蛊术的月饼，天然比我更先得知。
金色鲤鱼！
恍忽中，香柱在视野里变幻成恍惚的三四根重影，赤红的香头已经燃了三分之二，体气外溢的感受更加较着，哪怕是极其纤细的行动，几近都能崩断生硬的筋脉。
深吸了好几口大气，月饼才缓过神儿，用火机烤着那截蜡封竹筒的白蜡：“活祭交命，本来就是蛊族的‘蛊咒’。蛊族秘术，你如何会？”
“孔先生，您是文族，对么？”我的心口微痛，再次对这位老者用了尊称。
我展开双眼，抬手、举腕、收杆！夜空划过明晃晃的金色弧线，一尾足有尺长的肥硕鲤鱼，通体泛着黄金般耀目光芒，扭曲翻滚的鱼身迸溅着水花，重重拍打着船板，印出一片片椭圆水渍。
“南晓楼，你很聪明……但是，别阐发了。”孔亮把金鲤端端方正摆放在桌上的香炉前，又重新点了三根香，双手合十恭敬祭拜，“江浙文族残存一脉，为寻《阴符经》，历代先祖受尽屈辱，被世人曲解，忍辱负重却无一善终。我始终不解，为了一本书，何至于此？本日体味你们二人本性，更知绝非甚么‘把握了超越时候空间的体例，回到畴昔黑化，搏斗四族’之人……那又何必耗尽数代人的庄严生命，苦苦寻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