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得、寒山二人听得世人群情纷繁,也不好多问,运足目力望着高台,双双倒吸一口冷气。
恰是前几日,正气凛然将刘家提亲痛骂出门,现在却将刘易道视为豪杰的素衣父母。
人群被父子俩大义凛然、忍辱负重的豪气打动,纷繁竖起大拇指喝采。豪情丰富的女子们,捏着袖角擦拭眼泪,交头接耳刘家父子的义举,只恨早生了几年,不然必嫁入刘家,以续猎妖师香火。当然,刘家偌大师产,是她们首要会商的内容。
“或许是我想多了。”寒山整整衣衫,背负双手信步而行,“青山湾封湖,这但是少有大事,凑个热烈去。”
“我们还要做一件事。”拾得通俗瞳孔闪动着木台腾跃的火焰,“还素衣明净。”
终,恍惚不清。
“你要做甚么?”
“素衣毫不是狐妖。”拾得眼角瞪裂,淌出两行血泪,“她……她如何能够是……必是刘易道提亲不成,暗中做了手脚。我要救她。”
“我固然爱好打抱不平,但是总不能对一只狐妖起怜悯心吧?你想多了。你说,这狐妖变幻的是谁家女子?平时也没留意。”
湖边,响起绞木齿轮“吱吱嘎嘎”咬合声。人潮向后退了三五丈,十二个青壮男人弓着身子,背负树皮拧成手腕粗的“呼唲嗨呦”喊着号子,将一座临时搭建的木制高台,沉重迟缓地拉起。
木台,在雷暴般嘶吼声浪中,根根木柱颤抖紧绷,“砰”的一声闷响,耸峙于世人眯眼端望的视野里。
“拾得!”
“杀人很轻易,救人很难。兄弟,余生陪我,开导民智,感化民气,方能让人间不受刘易道此等勾引,少些殛毙,多些良善。”
“好!”
“自从刘易道捞上金盏,青山湾埋没帝王冢的动静早就传遍江南。”寒山左手拇指搭着中指,冷静算计半晌,“有一则传说,吴王阖闾身后,夫差为其建疑冢三处,最驰名的当是虎丘剑池那座。阖闾生前爱剑,夫差将三千名剑为其殉葬于真墓。此中,有一柄剑,削金断玉,锋利非常。更奇异的是,此剑颇具神性,可映照人间妖物,凡人的宿世当代,名曰‘辟邪’。这一千多年,寻剑人不计其数。传闻,诸多文人骚客,看似游历江南,实则为寻辟邪,并将线索隐于诗歌词赋……”
“我早就看出她不是个好货!走路恨不得把屁股扭上天,那双媚目睹男人就抛。”
两个少年——回身,再无驻留;唯有,热泪千行。
“你看,狐妖长了八条尾巴。晓得不?长到九条,就成了狐仙,专门吸吮男人精血。”
“寒山,他说甚么?”拾得尽力了解着刘易道话中含义,俄然满身僵立,又狠狠颤抖,额头冒出成片黄豆大小的汗珠,“素衣!那只狐妖,是……是……是……”
“我……”寒山欲言又止,嘴角微微抽搐。
每一张被火把烧红的脸,充满着贪婪、热切、镇静、期盼诸多神采。个子高的聒噪着湖中场景,个子矮的踮脚探首干焦急只恨爹妈生时下短了质料,女人们叽叽喳喳不顾男女之嫌挺胸扭腰往前挤。孩童们在大人腿间老鼠般窜来窜去、追逐打闹,多少为这片欲望充满的场合添了几分童趣。
“各位乡亲父老,鄙人实乃猎妖师,遍寻江南,终究找到这只孽畜。”刘易道站在木台左边,手执铁签放在炭火盆里炙烤,“坊间传言,刘家世代盗墓,纯属无稽之谈。不幸小儿不幸,母亲死于难产,老夫一时忽视,导致尚在襁褓的孩儿,中了这只孽畜的妖气,变成这般模样。本日,既为民除害,也还得刘家明净。”
台上,摆布各立尺余粗的木柱,看纹理仿佛是桃木,最是镇邪祛祟。桃木中间,捆着一只足有两人高的巨明白毛狐狸,洁白似雪的外相凝涸着乌玄色的血渍。潮湿的夜风猎猎作响,八条红色狐尾好似雪浪连缀起伏。两条狐爪摆布斜竖悬起,被手指粗细的铁链紧紧勒进腕子,殷红的鲜血“滴答滴答”落在木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