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也是,外室不能算妻。”
“可不是,不过这一次也不急。”
复生堂里,求医问药的人们已经来了。
现在,已算得上都城数一数二的府邸了。
就这么等了差未几有两刻多近三刻,永宁长公主才打内里走出去,脸上带着几分恹恹,即便是有精美的妆容,也掩之不住。
话还没说完,也没等顾觉非反应,他便又急仓促跑了出去。
他坐下来,把醒酒的汤药先喝了,才用过了桌上放着的清粥小菜,将口中那苦味儿给压下去。
永宁长公主没忍住笑出来:“你自来是惊才绝艳惯了,天下能入你眼的也没几个。可本宫看名册上的人,都还不错。我侄媳夫役婿,能跟你夫役人一样么?”
“我们府里廷之至公子,自小得了腿疾,一向也没能治好。”
顾觉非摇了点头,端茶喝了一口,苗条的手指掀了盖儿起来,高雅又安闲,养眼极了。
“师娘还让人煎了半碗醒酒汤药,跟本日的粥菜配着,药性也温养,算食补。方才您睡着的时候,我已端到桌上凉了一会儿,应当能够喝了。”
厥后嫁给了将军府二房的薛还,便扩建了一番;待得萧彻即位,又改了“长公主府”,再次扩建了一番。
除此以外,竟另有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粥,配了两盘小菜。
“其办事全面,算时少有遗策。”
若他没记错的话,这个叫做薛廷之的庶子,常日里该不很受陆锦惜的待见,在将军府也向来没有甚么存在感。
这时候,顾觉非已将一只胳膊,支在了中间玫瑰紫的款项蟒大引枕上,换了个比较懒惰的坐姿。
“你如何敢?!”
顾觉非刀裁墨画似的眉眼,染着三分真假不知的笑意,好似底子没闻声永宁长公主这话。
纪五味皱了皱眉,揣摩着便要去知会师娘与师父。
顾觉非手指尖搭在那纸页上,就仿佛又搭在了那一方乌黑方巾上。
顾觉非没法剥下他身上任何一层光荣,乃至不得不让他葬身在战旗黄沙之下,马革裹尸而还。
贩夫走狗们的声音,拼集在这个还飘零着晨雾的早上,显出一种带着炊火气的喧闹。
内里包含这些年行军兵戈的作战图,另有一些边关商旅来往的手札,当然也有被做过手脚的军饷账册。
顾觉非点点头,便直接出了复生堂。
“长公主这可就是冤枉我了。”
这会儿见永宁长公主翻起来,一面看还一面皱眉,他便一笑:“哪个赃官贪吏,又贡献了好东西上来吗?”
顾觉非却仿佛没看到,只念着面前那一页:“协办学士孟大人家的四公子,孟瑾,丙辰科进士,丧偶,脾气刻薄,仪表堂堂……”
永宁长公主听到手一抖。
顾觉非与永宁长公主乃是熟谙,昔年也曾到访。以是,门口的下人,直接就引了他入内。
“……”
永宁长公主皮笑肉不笑:“问你?你顾觉非自是目无下尘,舌头上涂过砒^霜的,甚么人到了你嘴里能有个好?”
身上盖着的是厚厚的被子,还透着热气儿。
永宁长公主一见,不由皱了眉:“如何了?”
他顿时笑了一声,揣摩了一下,向暖炕那边看去。
人在这屋子里一站,身形苗条并且矗立,发束银冠,即便衣料上有些褶皱,竟也感觉满室生辉,人如玉树。
顾觉非目光一转,便瞧见了那不大的圆桌上,不知何时已经摆上了一只瓷碗,里头装着浅褐色的药汤。
“师父就是小孩子脾气。不过常日里都有师娘在,您今后就是再来复生堂,也不会被扔出去的。”
“何愁架上药沾尘……”
瘸腿就瘸腿,一个胡姬所生的孩子,血缘不正,谁会去体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