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身,但是她在听了迟哥儿打人的动静后,特地换上的。
薛府长房三奶奶卫仙,就坐在前头不远处的玫瑰椅上,一眼就瞥见了薛迟那握紧的拳头,顿时嗤笑了一声。
她想开口辩驳,可偏被气得颤个不断,还不断咳嗽了起来,活像是被人戳了肺管子。
她强压下那股顾忌与不安,怒喝:“若不是二嫂你还睁着眼睛,我真当你是瞎着,还问我要做甚么?莫非不该问问你这宝贝疙瘩干了甚么吗?!”
为的,可不就是落井下石么?
嫁进薛府四年来,除了丈夫薛凛实在扶不上墙以外,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她体味的陆锦惜,若知迟哥儿出事,早慌得六神无主,不哭着返来都是好的……
不过没事,出了如许大的事情,她总归是要返来的。
毕竟是仓促间脱手,又是小孩子,准头不敷。
那青玉药罐,直直砸在了卫仙左手边的茶几上,立时粉碎!
好熟的音色,好冷的调子!
大家都说,薛迟长得像陆锦惜,有一股子文气。可卫仙感觉……
果然是她!
“早我就劝过二嫂,棍棒底下出孝子,迟哥儿就不是个肯听话的。若再如许放纵下去,没得叫人家觉得我们将军府出来的孩子都这德行!青雀,你转头可好好跟她说说。”
雪肤花貌,眉眼娇俏。
她盯着卫仙的身影,严峻不已,咬咬牙关就要劝止:“三奶奶,哥儿毕竟――”
夫人本日去大昭寺给将军上香,因看她稳妥,才留了她在府里照顾,现在这关头时候,更加不能出甚么不对。
“你!”
“不过啊,这些事,也不能全怪我二嫂,谁叫大将军去得早呢?”
只可惜,陆锦惜过午就去了寺里上香,眼下还没回,到底白瞎了她这一番“情意”。
乍一听仿佛还是昔日那轻柔嫩软心虚气弱的孬种样,可只要稍稍辩白语气,便可发觉那声音里裹了冬月的霜雪。
甭说是砸了药罐子,污了她新裙面,就是拿这药膏糊了她脸,药罐子砸了她头,今儿陆锦惜都站在薛迟这边!
陆锦惜就这么瞧着卫仙,眼神不冷不热。
卫仙惊呆了,底子不敢信赖,这会是陆锦惜说出来的话!
卫仙天然瞧见了,娇媚的杏眼一挑,便待再调侃两句。
卫仙俄然就恍忽了一下,盯着本技艺上端的茶盏,有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一声骇人的脆响!
端了丫环灵珠奉上的茶盏,她慢悠悠地掀了茶盖。
一种直接把药罐摔到卫仙脸上的打动,在她胸腔里鼓荡。
“怕是我平日仁善,倒让弟妹感觉我好欺负了?泥人都有三分气,我劝弟妹还是晓得晓得收敛。本日之事你若不平,便是捅到太太和老太太那边,我也不怕。”
柔嫩没变,偏夹了尖刀利刃,绵里藏针,有种没出处的寒意。
“砰!”
闻声这话,正在给薛迟上药的青雀,手指顿时一僵。
她体味的陆锦惜,不会拿这般轻嘲森冷的语气说话;
陆锦惜却还是那波澜不惊模样。
即便年纪尚小,线条却已颇见结实,更不消说两道剑眉,斜斜飞上,已然有了那明月关山的苍茫大气。
听着那咳嗽,陆锦惜没丁点顾恤,声音里更没半分温度。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她本日嘴贱,拿人丧父之事做兵器,戳一个孩子的伤口。
那是对一个没了父亲的孩子说的话吗?!
特别是那一双凤眸,狭长眼尾轻扫,就有百般万般的情致,似笑非笑地瞧着人,竟很有种惊心动魄之感。
这还是阿谁任谁都能搓扁揉圆的陆锦惜吗?
卫仙已生出一层又一层暗惊,迎着陆锦惜那目光,竟莫名心虚气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