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望江楼里烧的菜,比郭通衢在宿舍小灶上,给小女友烧的几个家常菜都不如。
郭通衢在中间听了,倒没感觉这诸家小少爷口味有多刁钻,因为他刚才尝了尝几道菜,味道--实在不如何的。
配房外一阵脚步响,紧接着又传来了掌柜低声下气的声音:“小少爷,这几道菜都是新来的大厨师做的,其他的客人个个吃了都说是绝佳的甘旨--”
朱老村长奇道:“这是谁?竟然敢在望江楼里拆台?这望江楼里的掌柜的只要一张贴子送到县衙,就能把谋事的拖去打一顿板子,在站笼里站半天。”
黄笔贴式道:“那是天然,诸家几个子侄都在都城为官,只要老太太带着几个媳妇子留在故乡,但就算是府城的老爷们见了老太太,也得行个礼,尊称一声老寿星。只不过,明天在砸酒楼的,恰是老太太最肉痛的亲孙子。前几天,这亲孙子从京里回故乡,给老太太拜寿,闲了就在甬城里乱逛,把贩子搞得鸡犬不宁。”
掌柜的赶紧缩回击,挑出帕子擦了擦指尖,一脸讨厌:“去去去,甚么脏东西,就这也能入得了我们小少爷的口?你也不探听探听,我们望江楼的各式糖腌果子,就连府城里的大酒楼都比不了,你竟然把这脏玩意卖到我们门上了,真恰是班门弄斧。”
掌柜气得跳脚:“一群废料,少废话,从速出去,今儿开集市,到集上看看,有甚么新奇的吃食,拿来再说。”
掌柜的声音再次传来:“这就是你买的糖果子?这是用甚么做的?”
“不过,他倒也不如何欺负人,吃了喝了,老是留下重重的赏钱。有的人家,还巴巴等着他砸上门去,好发一笔小财呢。只不过,这诸小少爷嘴巴极刁钻,他在都城里甚么好吃的没吃过,我们县城乡间除了几尾海鲜,也没甚么好吃的,以是到现在,也没有一户人家烧的菜,被他吃了今后夸一句好的。也就是梅龙镇的龙凤金团,得了他的赏,却还留下一句,馅里猪油太多,腻人,把老掌柜气得够呛。”
掌柜的也是病急乱投医了,先把小少爷安抚好是真的,幸亏那女人并没有走远,不一会儿,传来火伴带着女人上楼的声音:“这位女人,往这儿走,你带来的糖果子呢?给我们掌柜的看看。”
这时,有个伴计一拍大腿:“掌柜的,刚才有个乡间的女人,到我们旅店售卖糖果子--”
朱老村长瞪圆了眼睛:“一绽白银?那不是少说就有十两?”
黄笔贴式哈哈笑道:“老朱头,这你可想岔了,这诸小少爷年纪还小,并没有甚么纨绔之风,他就是埋头爱好美食,到了甬城后,大街冷巷到处乱窜,只要人家家里烧了好吃的,他就闻风而入,就算是砸了你家的门,也非要尝一口不成。”
“这几日,诸家老太太怕他过分混闹扰民,特地从外埠请了驰名的大厨师来,就在这望江楼每天给他烧菜吃,那大厨的菜,我也吃过,味道那是没得说,真恰是三月不知肉滋味,可你听听,诸小少爷竟然骂这菜是猪狗食。”
郭通衢正在策画,只闻声门别传来一阵嘀咕声,倒是望江楼的掌柜正在喝斥几个大厨师和伴计:“你们这几个饭桶,我不是让你们到处找少见的吃食吗?如何现在都没找来?小少爷见天来砸一次楼,我的老脸都没了,你们也别想落个好!”
朱老村长点头感喟:“本来是京里来的高朋,唉,想来,必然又把老百姓家祸害得不轻。”
门外,掌柜的迷惑地伸脱手指,拔了拔面前乡间小女人粗陋竹盒子里白乎乎的东西--那玩意都有些受潮了,粘乎乎的。
伴计忙道:“我看那女人一身土气,能有甚么好糖果子,早早就把她打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