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手道,“这被子的棉絮,在水银中泡过,犯人睡下之时,只是略微有些重,一旦熟睡,到时候只要将床头调低,水银便顺势压在胸口,几十斤的重量,哪怕醒来,也没有抵挡之力,会被活活闷死,哪怕再高超的仵作,也查不出任何端倪。”
两人对视一眼,想到血淋淋的审判室,另有珍羞甘旨,能吃得下之人,大略都是心机变态吧。
刘一手固然名誉在外,但看上去一脸人畜有害,并且说话做事又客气又有规矩,很难将他与刑讯逼供第一人联络起来。
刘一手呵呵一笑,“过奖,过奖,只是兄弟一心研讨学术,小有点成绩罢了。第一人嘛,不敢当,不敢当啊!”
慕容铁柱道:“这两人是薛大人的朋友,临时在这里住上几日,你们几个好好服侍着。”
范小刀道:“刘大哥,我有一事不解,我看大哥做事慢条斯理,脾气又好,跟内里传闻有怕是不太一样啊。”
PS:喝酒返来晚了,补上。
两人一听,顿时来了兴趣。
刘瘦子闻言一愣,避祸?跑到诏狱里?还好好吃好喝的服侍?是我耳朵听错了,还是这位北镇抚司副批示使脑筋有弊端?
次日一早,慕容铁柱亲身将范小刀、赵行二人送入诏狱。
赵行道:“刘百户客气,现在这两床被子也挺新的,不必劳烦。”
锦衣卫分为南北镇抚司,北镇抚司专理诏狱,有权自行拘系、侦讯、行刑、处决,不必颠末普通司法机构,在大明暴力构造中,远超越三司。
两人悄悄称奇。
他说话轻声细语,非常客气。
将二人领入了一个牢房,内里两张石床,上面倒也洁净整齐,安设两人住下,不半晌,刘一手又亲身抱来了两床棉被,“这是新换的棉花,盖着舒畅一些。”
“第一个嘛,便是杨大头。当年他冒死切谏,被落了诏狱。结健结实挨了一百廷杖,当时有人给他送蛇胆,却被他喝止,说本身有胆,何必借蛇胆?厥后他双腿腐臭,腿上生蛆,有一次我被他叫畴昔添灯油,看到他正在用碎碗片挖腐肉,就如没事儿人普通,以后,还刮掉骨头上的筋膜,看得我双腿生寒,当年关二爷刮骨疗伤,另有酒有棋呢,此乃我第一佩服之人。”
范小刀问,“刘一手,很驰名吗?”
一名圆脸笑容可掬的中年锦衣卫迎了上来,“头儿,又来新客人了。”
两人将夏雨荷一案简朴说了几句,刘一手道,“本来跟承平公主有关,难怪。”
饶是赵行定力颇高,听到这个名字,心中忍不住格登一下。刘一手这个名字,在都城几近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精通酷刑,研讨秦汉以来各朝代的刑讯逼供术,传闻折磨人的手腕层出不穷,在他手底下过刑之人,没人能撑得住一天。
“我们锦衣卫向来都是折磨人的,服侍人的事儿,我们不善于啊!”
范小刀上前查探,只感觉这床被子奇重非常,将近七八十斤。
刘一手道:“我在诏狱二十多年,上至皇亲国戚,下至贩夫走狗,颠末手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日子久了,心态也便平和了,审判罢了,凶神恶煞也罢,笑容可掬也好,要的是成果,手腕只是帮助。不管是达官权贵,还是官居一品,出去以后,上了手腕,也与平凡人并无二致,以是老哥我也总结出一个经历,那就是保持平常心。”
慕容神采一沉,“大人有令,他们两个如果少了半根头发,为你们试问。”
刘一手道:“慕容大人临走之前,让下官好生照顾二位,我们诏狱前提普通,两位只能姑息一下,如果有甚么怠慢之处,还瞥包涵。”
刘一手已有些醉意,仿佛好久没跟人交换,话匣子一翻开,便是滚滚不断,“这些年来,鞠问了那么多人,大部人都经不住一套流程,不过,也有两个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