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都城之前,他的眼界,只要一个黑风寨,那就是他的江湖。没想到,进入六扇门以后,一个个案子接踵而至,结识新的朋友,熟谙了大人物,当然也招惹了很多费事,惹来几个仇敌,这是他来都城闯荡之前从没想过的。
这类事,就怕有人揣摩,有人看破了天子的心机,趁机制造了一些“证据”,坐实了李家谋反的罪名。不幸李家,满族高低三千余人,满门抄斩,祸首之人,枭首示众,传闻秦淮河的水都染红,数月不清。
试想一下,几个月前,他还在败落的盗窟当中,为盗窟中的兄弟们下一餐吃甚么犯愁,为收不到过盘费、庇护费而唉声感喟,现在却已在都城站稳脚根,固然不能呼风唤雨,跟锦衣卫的头领谈笑风生,跟兵马司批示使斗得不亦乐乎,在朝廷权监面前也不卑不亢,当然,也有了当朝驸马这类仇敌,这几个月的经历,比范小刀之前在盗窟中几年经历的都要多。
赵行见他仿佛换了小我普通,问:“他究竟如何了?”
只是,他的胆量更大。
范小刀道:“若真是李知行返来复仇,有几个题目说不通。第一,裕泰油坊的冯六指与李知行甚么干系?按更夫的说法,应当是他与李知行早就熟谙,他们设想将萧义律弄到油坊,并且将有下一步行动。但按蓝知礼的说法,他们只是浅显的买卖火伴;第二,冯六指到底是如何死的,在那里死的?冯的尸身是在蓝宅中发明,孙仵作却在萧义律的尸块中找到了冯的六指,可蓝知礼却说次日凌晨,还亲目睹过冯六指,这件事上,蓝知礼扯谎了,他又在袒护甚么?”
一向在旁冷静不语的丁一,俄然道:“你们算漏了一件事。”
赵行所说,也只是冰山一角,除了李家直系财产以外,其他与李家有关的财产,都被贴上谋逆的标签充公,也恰是这一场大抄家,让当年孱羸空虚的国库,一下子充盈起来,从而有了即位后的十年乱世。
范小刀点了点头。
目睹那更夫说不出更多有效的信息,赵行交代了几句,便让他走人。
当日在松鹤楼,薛应雄当着萧义律的面,问过此人行迹,范小刀还特地问了一句,薛应雄没细心说,只是没想到,这个长年暗藏在北周,一向与大明作对的塔木儿李,竟是当年金陵李家的先人,而他真正的名字,叫做李知行。
“你熟谙?”
范小刀是聪明人,在都城几个月,对情面油滑,也有了较深的体味,像这类事,归根到底,还是好处惹得祸端。他问道,“那你说的李知行,又是何人?”
说罢,就要往门外走去,“我去找薛应雄,他们耳目浩繁,应当晓得阿谁塔木儿李的下落!”
“甚么事?”
“都城这么大,我们又不知李知行的边幅,若他想要决计埋没行迹,我们要找到他,怕是有些难度。”
范小刀满脸迷惑望向赵行。
赵行点头,“并不熟谙。不过,二十年多前,陛下即位最后几年,天下产生了三大奇案,除了吕仲远一案外,另有一案,便与这金陵李家有关。提及金陵李家,在二十年前,几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乃天下第一大师族。其先祖在建国之初,拥立有功,爵封至国公,三百年来,买卖遍及天下,富可敌国,门内能人辈出,更是出了多少名动江湖的人物,百余年前,更是出了一名白衣剑神,剑法冠绝天下,厥后剑神与李家分裂,其在江湖上职位逐步式微下来,不过,即便如此,李家财产还是是庞然大物,二十年前,李家被抄家,抄出白银两千一百万余两,黄金两百万两,堪比大明三年的税赋。传闻,抄家罚没的财产,朝廷一共派了整整五十艘船运到都城。”
这类别致刺激的经历,反而让他感觉更加风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