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忽惚中, 佟夕感遭到有人摸她的额头,摸她的手腕, 她潜认识里另有种置身水中的惊惧之感, 不假思考的去抓住那只手,紧紧一握, 手上伤口刺激得她复苏过来。
安城县新建的群众病院, 住院部病房出于料想的洁净, 人也很少,房间里静悄悄的,三个病号床,中间两个位置都空着。护士来给佟夕测体温的时候,她用俄语低声呢喃了几句, 但是聂修听不清她说甚么。
聂修柔声问:“你饿吗?”
如果前两天,她还能板着脸冷言冷语的打击他死了这条心,现在他翻身一变成了她的拯救仇人,她实在没法拉下脸赶他走,更没法说出刺耳的话语。终究,硬着头皮被聂修喂了一碗粥。她跟个小木偶似的,默不出声的用饭,吃完了用一种很平和的语气说:“感谢你,你归去歇息吧,我没事了。”
她和他相恋两年,每次见到他都是洁净清爽,俊朗高洁的模样,乃至他穿戴活动衫,都有一种不食人间炊火的味道。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头发混乱的狼狈模样,下巴上另有方才生出的胡渣。外套上面另有泥泞,鞋子更不消说。没法设想有洁癖的他是如何忍了这一夜。
聂修站在床头不远的处所,背着窗外的光,身影显得矗立高大。佟夕望着他的身影,表情庞大。相逢后的两天,她没给他一个好神采,解缆前的那一夜,还恶语相向,成果转眼就被他救了一命,还整整守了她一天一夜。
他说的很端庄,但是佟夕却脸上一热。昨夜他把她裹到毯子里的景象,她还没忘。后知后觉的耻辱之感涌了上来。正难堪时,刚好护士过来测体温,她赶紧扭过脸去和护士说话。
佟夕一怔,忙说:“这是我的事,你不要插手。”
她推行做人恩仇清楚,知恩图报的原则。比拟于生命,畴昔的那点恩仇成了不敷挂齿的小事,如果还攥着不放,未免小鸡肚肠。
佟夕心尖猛地一抽,差点将手指从他掌中抽开。
聂修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声,听任她宣泄,只是用度量和抚摩来减缓她压抑到将近崩溃的情感。等她完整安静下来,聂修放开她,起家拿了一条温热的毛巾递给她,并顺手燃烧了房间的灯。
佟夕当真而安静的说:“不,你没欠我。”
前一刻还是惹人厌的前男友,转眼间就变成拯救仇人。如许俄然窜改的身份,让佟夕难堪了一会儿才缓过来劲,清了清嗓子说:“你归去歇息吧,这两天真的非常感谢你。”语气天然不再是前两天那样的锋利,尽量做到客气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