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婷神采一滞,喃喃道:“先帝,高旭……高旭……”
他恍若未闻,一手将她搂紧,另一手提起筷子笑道:“公主可还记得那日在宝和号么?当时势出仓促,没几样拿得下台面的好菜,本日分歧,臣经心写了菜谱,叫京里的良庖特制的,不过依着公主的口味,还是全素宴,且尝尝如何?”
不远处的池边堆火熊熊,时不时仍能听到“噼啪”的炸响,两人的罩衣外氅确是架在中间烘着,却不知他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娘娘不必如此疾言厉色,太后娘娘现在代掌凤印,后宫的事不须圣旨便可做主,怎的分歧端方?罢了,娘娘既然要走了,老奴本日无妨也说句肺腑之言。先帝在时,娘娘若多顾念些伉俪之情,恐怕也不至于落到本日这个了局吧?”
这副模样岂止是没规没矩,的确是说不出的无礼含混。
“啊!你……”
大半日水米未进,又与他闹了好久,经这一提,高暧确是感觉腹中有些饥饿,又想用膳之际分着坐了,他不好占便宜,也不至如此难堪,因而便点了点头。
焦芳目光一寒,脸上却仍平平的,没半分神采。
正想推开他起家,却不料那搂在腰间的手俄然下探,顺势一抄,已将她横抱起来。
“厂臣,你做甚么?”她当即惊道。
言罢,便送到她嘴边。
她口唇微张,很快便发明那竟是只鸽子,脚爪上还系了根寸许长的小竹筒。
高暧从没见过,更未曾想到这菜肴竟还能够做得如此诗情画意,并且隔了这么久,那菜色还是清爽,仿佛还带着微温,香气缓缓渗入鼻间,令人馋涎欲滴。
正赞叹时,却见徐少卿已夹了一筷菜,先容道:“这菜是将豆腐、香菇、萝卜切丝精制,外裹紫英,煎炸而成,形如卷轴,故名‘云雾藏经卷’,公主一心向佛,这菜是定然要尝尝的。”
肌肤胜雪,衬着那书卷般精美的菜肴,倒像盛在脂盘玉盏中,几点浓汁溅在中间,更显相得益彰。
她又羞又窘,抬目睹他也正瞧着本身,唇角带着柔润的笑,怔了一下,便又低下头。
十几名青袍内侍面无神采地簇拥着一抬绯红锦缎的肩舆,沿街快步朝西苑而去,一起行色仓促,直到那片略显萧瑟破败的院落前才停下来。
“呯!”
身后的人赶快应了声:“是,老祖宗慈悲,这些奴婢到地下也念着你白叟家的好。”
他抽脱手,本身提着锦袍下摆上了台阶,徐行入内,只见孝感皇后谢婉婷端坐在椅中,好整以暇地品着茶,身边两名内侍却目不转睛地盯着,仿佛恐怕她会俄然跑掉似的。
她念着念着,眼中俄然垂下泪来,咬着牙道:“我爱的又不是他……现在提又有何用?”
焦芳脸上却还是云淡风轻,不见喜怒。
肩舆落地,门帘掀起,一名身穿坐蟒锦袍,外罩貂裘大氅的老者探出头,两旁的赶快上前躬身扶住,搀着他下来。
傍晚。
焦芳轻哼一声,不再多言,由人搀着径直绕到后院。
焦芳听着那怨毒的言语,长叹一声,背转过身去,朗声道:“来人,送娘娘上路。”
“谨守端方?那本宫倒要问你,你一个司礼监掌印,又不是贴身的奴婢,常常出入清宁宫是甚么端方?祖训后宫不得干政,先帝时那老太婆临朝听政十年,是甚么端方?想着要把本身侄女嫁与陛下,光荣她顾氏一族,是甚么端方?现在没有圣旨便想要我的命,又是甚么端方?”
转回眼来,便见那双狐眸眯做窄细的一狭,带着几分酒意的昏黄,内里星光熠熠,似迷离,又似澄净。
徐少卿说着,便将她放在软榻上,从鸽爪上取下竹筒,扬手将其放飞,便踱到中间,从中抽出一张半指宽的纸条,取开来看,却见上面只写着四个字——事急,速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