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暧一听这话,便知他的企图,赶快退开两步。
“回公主,督主大人傍晚前说要上去巡查,至今尚未回营。若公主传唤,部属这便去请督主返来。”
她长叹了口气,渐渐搭畴昔,指尖还未触到衣袖,那只寒凉的手却忽的翻出,将她的手隔着袖管捉个正着。
“公主莫要曲解,这般扶着,走起来才不会累。”
那山坡仿佛越怕越长,总也到不了头,月光照不清那乌黑一团,四下里昏昏冷静,也不晓得徐少卿究竟在那里。
他幽幽地说着,末端叹了口气,仿佛藏着千万件事,却又不想等闲对人倾诉,顿了顿,俄然问:“公主不是有话要跟臣说么?”
山坡下视野开阔,远远可见富强的树林影影绰绰的立着,任何异状都可一览无余。
高暧正被他那愁绪所染,心中也自有些伤怀,冷不防听到这话,愣了愣才回过神。
“莫非……公主是特地来找臣的?”
这话听着却又带着那么一丝世故的味道。
“我闷的短长,出去透透气。”
蓦地回过眼来,便见徐少卿立在侧旁,身上已换了件玉红色的袍子,绦环束腰上垂着蟠螭佩玉,仍作墨客打扮,一手负在背后,仪态娴雅,配着那如琢如磨的俊美面孔,仿佛乱世佳公子普通。
如此几次了两三次,终究有些支撑不住,寂然坐倒在地上。
“莫胡说,厂臣一起护持,我不过是问一句,可不像你说的那般。”
这话让她更加窘了,也不晓得该如何讲解,便问:“这是那里?”
翠儿抹着泪道:“奴婢当时见那伙贼人上来砍杀,觉得必死无疑了,天幸徐厂公的部下个个都跟虎狼似的,不但救了我,还砍瓜切菜般的将那伙贼人都打发了,奴婢当时都看傻了呢。”
明月当空,背风的山坡上错落支起了六七顶营帐,前面还插着两排丰富的木栅。
咸腥的血气突入鼻间,高暧打了个寒噤,脑中一片浑沌,恍然间像是勾起了心底的甚么,冥冥中有个身影与面前这渐渐软倒的男人重在了一起。
她俄然感觉这么相携而行,似有一番别样的滋味震惊着心弦,之前从没有过,垂垂竟真的不觉累了,只是那颗砰跳的心如何也定不下来。
她没回声,身上软软的,使不着力量,幸亏也不感觉那里疼痛不适。
而下一刻,她又分开了度量,那恍惚的影子立在面前,渐渐地倒下去,脸上却仍带着笑……
翠儿惊道:“那如何成?你才刚好些,怎能……”
“我没事,你不消跟着了。”
高暧缓缓展开眼,就见翠儿伏在一旁,目光中泪水盈盈,见她悠悠醒转,小脸上立即又现出欢乐无穷的神采。
鲜血狂涌,喷溅在高暧的颈侧和袄裙前襟上。
他寻了个平整的处所,手上微微加力,竟拉着她并膝坐了下来。
四下里瞧瞧,见这是个不大的帐幕,本身正躺在一床放开的褥子上,中间点着铜胎的小灯,豆大的火苗扭着身子跳动着,昏黄的光将帐幕里映得忽明忽暗。
高暧却也被震惊了心神,鼻子一酸,几乎要掉下泪来,咬唇忍着,强作欢颜道:“怕甚么,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对了,你当时是如何脱困的?”
她耳根顿时热了起来,可又无言辩驳,幸亏脸上的红潮隐在夜幕下也瞧不清楚,定了定神才道:“是有几句话想与厂臣商讨。”
他点点头:“公主垂询,臣自恭聆,只是营中人多眼杂,不若臣扶公主去山顶略坐半晌再说,如何?”
芳草轻软,轻风拂面。
“公主有何叮咛?”
“公主这是要做甚么?”
高暧话一出口便有些悔怨,讪讪地辩白着,却掩不住脸上的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