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太后“哦”了一声,仿佛有些不测,冲中间使了个眼色。
顾太后抓动手,拉他在软榻上坐下:“还不是老模样,你这孩子可也宽解,昨儿才坐了半日,本日更好,这般时候才来。”
高暧不肯多事,便顿住脚。
此次高昶却只是笑笑,并没答话,却转过甚来对高暧道:“四妹也来了,几时回的京,我都没得着信。”
珠帘撩起,一身绯红色团龙锦袍的高昶跨步而入。
顾太后眼睛半睁,斜睨着高暧,唇角垂着不豫,声音却沉沉的,像是病中力量不济。
高暧不觉更是严峻了,忐忑道:“厂臣请说。”
徐少卿额角两侧微微收着,在眉间蹙成一道浅浅的纹,似是看她这模样仍有些不放心,但毕竟也没再多说,当下便作辞去了。
高暧敛衽行了一礼:“多谢三哥挂怀,云和也是刚到,不知母后慈躬违和,这才来拜见。”
“儿臣本日来得迟了,母后感觉如何?”
顾太后斜了她一眼,眉头又是一拧,便挥挥手道:“哀家有话和昶儿说,不消服侍了,待轮着你时再来吧。”
顾太后微微别着头,让那宫女翻开,瞧了两眼,见那册子堪堪一指来厚,墨色的簪花小楷和殷红的梵字经文交相辉映,用的竟还是极其少见的悉昙体,脸上出现一层平和之色。
高昶一笑,陪着高暧出了阁房,一起来到殿外。
等近前再看,就见顾太后平卧在那边,头缠额带,双目微阖,面色沉灰,略带着些病容。
在这宫里,也只要靠着他,或许另有个安稳。
“母后就是这般脾气,年纪愈大反而愈像个孩子,转头哄哄便好,急也不急这半晌。胭萝,看你又清减了,想是这些日子在夷疆吃了很多苦吧?”
顾太后低低的“嗯”了一声,跟着道:“哀家有些口干了,拿杯水来。”
“外头疯了那么久,终究晓得返来了?”
高暧有些厌倦,却又走不得,立在那边很不是味。
“太后召见,不过是为了些琐事,公主只要细心些,言语上别冲撞了就无碍,臣这里倒是另有句话想提个醒。”他决计把声音抬高,听着有些古怪。
“是,是,奴婢胡涂,请督主与公主叙谈,奴婢在旁候着便是。”
他话刚说到半截,便瞥见那两道冷凛的目光扫向本身,不由得遍体身寒。
“之前公主让臣查的那件事,现在已有信儿传返来,只是混乱些,待理清后再奉告公主,这倒不必急。臣考虑的是,当初阿谁杀人真凶说不定还在宫中,臣会暗中派人护着,公主此番再返来,凡事也须细心些。”
“人都堵在这儿,哀家这头又痛了。成了,你先去吧,叫云和再留会儿。”
却不料话音才方才落下,里间便有个宫女撩帘而出,近前道:“太后娘娘让公主起来,入内叙话。”
才一抬眼,便瞧见那高暧,那双眼立时便顿住了,呆了呆,才走到软榻旁。
顾太后身子向上抬,想坐起来,但脸上却一副吃力的模样。
言罢,伏在地上,暗想此次不知又会跪上多久。
一见他拜别,高暧这心头就开端发空。
皇后眼底却缀着得色,端着青瓷盏向前送了送:“母后再用些茶吧。”
那内侍说完,便战战兢兢地退到了一旁。
顾太后看也没看,又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正要和高昶说话,却见他俄然长身而起:“母后稍待半晌,儿臣送送四妹。”
皇后捧着茶盏顿在那,唇角抽了抽,面上却不动声色,起家行了一礼道:“那就让皇妹先陪着,儿臣去替母后看看药煎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