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料话音才方才落下,里间便有个宫女撩帘而出,近前道:“太后娘娘让公主起来,入内叙话。”
在这宫里,也只要靠着他,或许另有个安稳。
说着,便从袖管中摸出那本经卷,双手捧过甚顶道:“这是儿臣亲手用汉梵双语默写,并诵念千遍的《陀罗尼经咒》,谨祝母后婺辉永驻,福寿无疆。”
她不便违拗,道声“谢母后”,便坐了下来。
“母后就是这般脾气,年纪愈大反而愈像个孩子,转头哄哄便好,急也不急这半晌。胭萝,看你又清减了,想是这些日子在夷疆吃了很多苦吧?”
“甚么差事这么要紧?皇上随便交托小我便是了,何必非要你亲身去办?”顾太后使性似的一颦眉。
她不由惊诧,暗忖本日这氛围有些不平常,也未及多想,起家随那宫女刚一跨进阁房,便瞧见软榻边坐的人一身云肩通袖宫装袄裙,鲜明竟是皇后婉婷。
言罢,却身退了出去。
高昶在她手上拍了拍,温言道:“儿臣特地赶着把差事办完,为的便是多抽些工夫陪母后说话,摆布到晚间时候还长得很,母后又何必焦急?反倒是四妹方才回宫便来拜见母后,这份孝心实在可贵,儿臣不过略说几句话,送她出去罢了,趁便再帮母后把药端来。”
言罢,伏在地上,暗想此次不知又会跪上多久。
顾太后眼睛半睁,斜睨着高暧,唇角垂着不豫,声音却沉沉的,像是病中力量不济。
“瞧着也算是花了点心机的……”
天有些阴,潮闷中模糊透着不安的味道。
“太后召见,不过是为了些琐事,公主只要细心些,言语上别冲撞了就无碍,臣这里倒是另有句话想提个醒。”他决计把声音抬高,听着有些古怪。
“之前公主让臣查的那件事,现在已有信儿传返来,只是混乱些,待理清后再奉告公主,这倒不必急。臣考虑的是,当初阿谁杀人真凶说不定还在宫中,臣会暗中派人护着,公主此番再返来,凡事也须细心些。”
“那好,你可快些,如果迟了,那药我便不喝了。”顾太后怏怏的承诺下来,模样极不甘心。
那内侍说完,便战战兢兢地退到了一旁。
“儿臣本日来得迟了,母后感觉如何?”
“外头疯了那么久,终究晓得返来了?”
天比刚才阴得更短长了,青砖石上的暑气却还腾腾地焐着,鼻间清楚能嗅到那股浓厚的泥腥味,乌云黑沉沉的压下来,午后倒像是傍晚,垂垂有些雨滴落在地上,一霎间便蒸得不见了。
顾太后一听那声音,眉眼顿时都伸展开了,沉沉的脸上竟也莹起一抹润色,“噌”的坐起家来,满面欢乐地叫道:“昶儿来了,快,快到哀家这儿来!”
高暧不觉更是严峻了,忐忑道:“厂臣请说。”
顾太后低低的“嗯”了一声,跟着道:“哀家有些口干了,拿杯水来。”
太后听到这里,方才和缓的神采顿时一滞,随即垂着唇角将那经卷塞回宫女手中,有些不耐地摆了摆手:“行了,你起来吧。”
他话刚说到半截,便瞥见那两道冷凛的目光扫向本身,不由得遍体身寒。
顾太后没去瞧她,皱眉将手一摆,将那盏儿悄悄推开。
徐少卿额角两侧微微收着,在眉间蹙成一道浅浅的纹,似是看她这模样仍有些不放心,但毕竟也没再多说,当下便作辞去了。
“不过几句话罢了,若误了向皇上回旨,转头你也是一顿细心板子。”
那内侍皱着眉,面露难色道:“回督主话,太后娘娘唤得急,奴婢还赶着归去复旨……”
一见他拜别,高暧这心头就开端发空。
高昶话音未落,背后俄然有人冷凄凄的笑道:“哟,胭萝,这名字取的可真好,本宫还是头回传闻,看来晋王殿下同云和的兄妹之情果然不普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