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脱出度量,高暧只觉心头出现一丝难舍的失落,但还是抿唇笑了笑:“我懂的,厂臣路上也请谨慎。”言罢,渐渐转过身,向山石背后的园路走去。
他勾唇轻笑,目光灼灼,涓滴没有躲闪的意义,像是早推测她会有此一问。
当下吁了口气,迈着细碎的步子挪到那空位上坐了,但却不肯和他切近,中间隔了几尺来远。
“当然,那东西乃是一件刃矛残器,绝非女子所用,又怎会是慕妃娘娘的遗物呢?”
“厂臣是说要我出宫?这如何能办到,依着礼法,除非是大婚,要么……要么便只要再回……”
“实在也没甚么大不了,那晚公主开启箱子,臣一见那东西便觉眼熟,正与眼下东厂所查一件案子的物证类似,厥后翻阅卷宗,一看公然不错,以是便想拿去做个干证。想来不过一件残破军火罢了,并非慕妃娘娘遗物,于臣有效,与公主倒是毫无干系,干脆便当作没见过好了。只是臣大胆擅做主张,还请公主恕罪。”
“臣畴前不是说过么,事在报酬,很多时候也一定便如想的那般艰巨。臣会替公主思虑着,也不必过于担忧。”
“……”
只见那蛇通体青绿,头呈尖锥状,瞳孔垂作一条直线,尾尖却成深红色,竟是令人闻之色变的竹叶青。
她听他这么说,心中稍稍定了下来,刚想称谢,随即便想起方才的话,因而便低低的“嗯”了一声。
“公主在想甚么?”
那冷凛的声音自有一番严肃,竟让人没法顺从。
但是见他目不斜视,言之凿凿,说得也是滴水不漏,竟找不出甚么马脚来,自家内心也迷惑了,猜想再诘问下去,他也不会明言,沉吟半晌,只好叹口气道:“厂臣不必告罪,归正我是不懂的,只要不是母妃的遗物,拿去便拿去好了……”
但是对她如许一小我来讲,能够这般已然是荣幸,另有甚么可苛求的呢?
高暧不是傻子,天然一早便瞧出那是军火,可这东西为何会在木箱内,却让她不能不心中迷惑。
徐少卿一手擎着那蛇,一手在她背上悄悄拍着,以示安抚。俄然袍袖挥出,将那条竹叶青扔进远处的树丛中,又拉头起家走开几步。
“等等,公主便这般走了?”
她惊呼一声,吓得当即缩入他怀里。
徐少卿见她沉默无语,却也没再诘问,口唇伏在她耳边低声道:“臣本日来见,是有句话要说。之前公主所提那件旧事,臣查了这些日子,已有些端倪。”
那眸中射出的光像化了形似的,在高暧身上各处尽情巡曳,竟毫无顾忌。
转念想想,又觉迟早都要把憋在内心的话说出来,辨别不过是个前后罢了,当下轻咳一声,便道:“既是厂臣这般说,那我便直言了……嗯,敢问厂臣为何要擅自取走我母妃的遗物?”
“早前便说了,公主若事事都对臣言谢,就不怕臣心中惶恐?”
而他这时已靠到了近旁,上身微微向前倾着,那薄薄的唇几近要贴到她的额角上……
这话说得慎重,没有半分打趣的意义。
徐少卿天然都瞧在眼内,面上不动声色,仍斜靠着山石,公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拿眼觑她。
“要说的话已说完,为免惹人耳目,臣不能躬亲相送,只能委曲公主本身归去。”
现在这笔债不但没个分晓,反而越攒越多,越理越乱,越来越让民气慌,不知该如何办才好。
连他都说得如此顾忌?
他凝睇着她,点点头,又悄悄在她背上拍了拍。
高暧悬着的那颗心这才落了地,悄悄吁了口气,公开里念了两声佛号,便对他道:“多谢厂臣。”
她的确很想晓得本相,可又模糊感觉惊骇,踌躇了一下,便问:“厂臣查到是何人所为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