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脸肥肉的老板从马扎背面取出个纸箱子,随便往里头塞了点报纸,把个小铜佛放出来,缠胶带封好,递了畴昔。
“姓顾……”陈一水沉吟,再看他这通身的气度,脑中灵光一闪,谨慎翼翼的问,“您是打四九城来的吧?”
陈一水吹着牛皮恭维,心底直打鼓,不晓得顾西棠为甚么要找他。
骂骂咧咧的下楼,林品一个哈欠还没打完,就瞥见站在多宝阁前的那道俊雅身影。
“这可把我给问住了,”陈一水故作疑问,“我是端庄古玩商,不走黑货,别人走不走,如何走,谁走的,我哪晓得啊。”
这话一出,胖老板笑不出来了,“韩少您别开打趣,我可不敢洗黑货。”
他带着银边眼镜,乌黑的头发泛着一点暖光,眼睫很长,神采专注,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像个大学传授。
白炽灯吊在屋顶,多宝阁上的灰尘有半指厚,佛像、瓷器、木雕……摆的乱七八糟,八十平不到的处所和渣滓场差未几,也看不出哪是客堂哪是厨房。
合上几页质料,男人昂首,暖和地笑了一下,“陈老板,你好。”
驿马道前后不过八百米,排着大大小小近百家古玩店,别看那小小的一个店铺,巴掌大的处所都得上百万。
“谁?”
陈一水解释道:“林三口是吵嘴道上的经纪,买卖的中间人,有些古玩没体例上正规拍卖会,只能靠私底下的经纪拉线买卖。”
凌晨出,天亮收,乌漆嘛黑,真假难辨,打眼了别恼,捡漏了别笑,全看个眼力凹凸。
一排竹简,是非不一,能模糊瞥见竹简上的墨字,数量很多,最起码有近百片。
裹着军绿棉大衣的胖老板被拆穿了也不难堪,贼兮兮的笑,“开打趣,开打趣,都是老熟人了,我炸谁也不敢炸韩少您啊……”
陈一水皱着眉,脸上的肥肉挤得眼睛又细又小,叽里咕噜来回转,明显是在踌躇考虑。
顾西棠把手里的文件拿起来,翻开一页,递给了陈一水。
韩诉从包里抽了一叠现金给他,也没急着走,信手翻了翻摊子边上的线装古籍。
“我叫顾西棠。”男人笑得文雅。
“两百年?你如何不说两千年呢,这么个民国仿清的破玩意要一巴掌,你当我棒棰?”
胖老板哎呦一声,“瞧您说的,驿马道上的端方您比我懂,各家做各家的,别人的买卖我哪晓得啊。”
“就你会做买卖,”韩诉看了他一眼,道:“给我装起来。”
赏识着架子上青花缠枝瓶的顾西棠抬眸,瞥见站在楼梯下的人年纪悄悄,身材纤细,一头长发被抓的疏松混乱,顶都雅的一双眼幽深暗淡,眸色慵懒内敛锋锐。
“别叫我蜜斯,姑奶奶不干脚底按摩大保健的活。”
顾家家大业大,古玩买卖传承百年,老字辈的坐镇四九城,小字辈的斥地新边境,这些年已是出了名的繁华朱门。
带着土星子,那就是从地底盗出来的新玩意。
陈一水进了门往楼上喊了句,“有人吗?”
顾西棠笑而不语。
拿着小铜佛的年青男人嘲笑,“别和我套近乎,这小玩意儿品相还成,给个明价吧。”
陈一水眼瞳猛缩,心跳不受节制地快了起来。
顾西棠语气很轻,话却说的很明。
林品点评完顾西棠,转头就凶神恶煞骂陈一水,“我艹你爷爷的陈老鬼!姑奶奶招你惹你了?你他妈敢给我找费事,驿马道上端方你都敢忘,明天能让你活着出这个门我跟你姓!”
可那上百万的铺子――
林品踢开堆在沙发上的纸箱子坐下,抬眼看向顾西棠,凉飕飕的说:“我不熟谙你,我熟谙顾怀准顾三爷,顾采薇顾大奶奶,顾东流顾大少爷,顾以南顾二少爷,中间这长相和他们是一个窑口烧出来的,我又不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