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人双眼通红,眼下是一片乌青,薄唇张合,声音沙哑,抚上她脸颊的手指温热,带着几分颤抖。
他是不信鬼神之人,可这一次,他倒是至心期盼着,那些借尸还魂的鬼神之说,都是真的,面前这个换了身份换了模样的人身材里,住着的倒是故交的灵魂,能再给他一次机遇,尽当初未尽之事,只当弥补以往因为不珍惜而犯下的错误。
“夫人可晓得这个东西?”将随身带着的那枚玉佩拿了出来,穆玄青翻转玉佩,将背后的图样揭示给夏初瑶看。
穆玄青的话在耳畔反响,夏初瑶脑中却半分思路也无。
“怕甚么?”先前另有些恍忽,瞧见沈临安突然晕厥的时候,夏初瑶也是被吓得蓦地复苏了过来,这会儿靠在软榻上,接过沉碧手中的药碗一饮而尽,看着满脸是泪的沉碧,伸手去替她擦泪。
一双手捧着她的脸,落在额头上的唇是颤抖的,带着几分干裂。
因着还要彻查此事,那些当场被金吾卫斩杀的刺客便也没有当即抛尸或是埋葬,只是停放在了大营比较偏僻的一个帐子里,等得验明身份。
“我……昨日感觉蹊跷,便过来看看。”一手翻开白布,垂目看着面前的尸身,夏初瑶叹了口气。
穆玄青的话,一字一句,如利箭穿透她的心脏。那些都是曾与她浴血奋战,同生共死的兄弟。她觉得,主帅身故已是对凤瑶军最大的奖惩,也想过他们大抵味被编入其他军中,却不想,晋帝竟是对他们这般严惩。
只是,她刚醒,沈临安却倒了。
“夫人,你没事吧?”见她这般反应,穆玄青满眼惊奇,伸手将她扶了起来,一双落在夏初瑶身上的眼中,倒是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不过是我们晋国朝中之事罢了,夫人如果听了,大略会感觉好笑吧。”伸手将白布盖上,穆玄青话语里竟是讽刺之意,“当初阿瑶死在疆场上,凤瑶军大败,两国停战以后,军中跟着阿瑶的将领皆因战式微罪,几个主将入狱斩首,余下的,多被除了军籍,毕生不得再回晋国。”
先前她不知晋帝竟对凤瑶军做出此般行动,如果他因着兵败迁怒与她有关的人,首当其冲的,便是威远候府。
那日祭奠返来时,他便只见着夏初瑶倒在床上昏倒不醒,胡太医给她瞧过,返来以后,俞大夫另有他去请返来的几位太医都给她瞧过。
当初她在望都镇的时候还与御风和池光提及,总感觉那些现在不像杀手而像甲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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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统人都找不出这昏倒不醒的启事,试了很多药,却半分不得法,这几天俞大夫每天来看,固然他不说,可神采却一日比一日凝重。
“当初本王除了逼问出他们是受何人教唆,还认出了他们的身份。”一句话刚落下,身畔的人便又是一抖。
想来也是感觉倒霉,金吾卫们都留在了关押活捉的刺客的帐篷里看管,这边倒也无人。
本该纹着徽记的处所一片恍惚,夏初瑶没动,穆玄青便也没有起来。
一早夏初瑶以身子不适推委随行,现在等得人都分开了大营,才谨慎翼翼地出了营帐,往放着刺客尸身的帐篷去。
“这是凤瑶军的军徽,每一个在凤瑶军中的将士,都会在背上纹此徽记,以示身份。他们纹身的位置,便在此处。”不等夏初瑶答话,穆玄青伸手指了指那尸身颈后那可骇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