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有先帝当年给东晋王的遗诏,在夏初瑶他们查实褚云景私通晋国之事之前,他们要做的只是在这场争夺里寻求一个能保命的位置。褚云景称帝又如何?站得越高摔得越重,他便是一朝九五荣登,他们也能转眼便将他打入无底深渊。
分开故洗城的时候,褚云清奉告他,如果措置完西境的军务时,宋怀璧的案子还没有了,便让他不要再回帝都,西戎人固然在与三皇子的协商下,签订了退至邱云山外,十年内不再东来的盟约,可经此一事,只怕大齐朝中对西荒大漠上的各部都有了顾忌,他留在青州,假以光阴,或许能成为第二个孟远锋。
“俄然病倒?太病院如何说?”
作为国公府的宗子,沈临渊自小便备受谛视。他十岁入宫当太子伴读,与褚云清亲如兄弟。
本想将褚云舒送去武方城,一举肃除这个绊脚石,却不想,他不但安然返来,柳家和他还成了他们最大的祸害。
彼时帝都皇城的乾元殿前,自东宫出来在外殿侍疾的褚云清斜倚在殿门前的梁柱下,看着远处起伏的殿宇表面,如有所思。
“这一次,殿下要谋的不是前程,而是找一条活路。”搁了笔,沈临安昂首,“太子殿下越是反击,二殿下的胜算越大,他既然敢给陛下下毒,想来早有退路,只怕这皇位,他势在必得。薛神医明日便会到帝都,她五年前曾替太后娘娘诊过脉,以你的名义保举她入宫替陛下问诊,想来不会有甚么题目。我们借此机遇,帮二殿下一把,也好叫他记你一份恩典。”
“将军,帝都来的动静,陛下三日前俄然病倒了,现在朝中诸事皆由三公持蓝批代庖,三殿下协办,我们递上去的屯兵备战的折子,只怕要压后批复了。”武方城城墙上干冷的风如刀刮,月照仓促过来,与自家主子一起望向城下漫无边沿的戈壁。
于沈家,于沈朔而言,他与沈临寒不管择谁为主,都只是一场历练罢了。沈临寒是以徐静腹中的孩子为代价,被迫抽身,而他,只不过是在逃脱错选的运气以后,重新开端另一场征程罢了。这近一个月的时候里,他将亲随旧部们都调到了西境,请旨驻守的折子也已经递了上去,等得他平了西戎,不管朝中如何动乱,他的职位和功劳都将无人能够摆荡。
固然之前他输得完整,可也还没到任人宰割的境地。
自武方城一战,孟家再无先人,西陵军折损近半,虽说丧失惨痛,可幸亏西戎人并未做进一步筹算,撤退及时,对朝廷来讲,这倒恰是一个收拢军权的好机遇。
想来褚云清也早已清楚,就算不是柳元衡抓着不放,褚云景也毫不会错过此次好机遇,在这局棋里,他们早已成了败者,即便是这个时候,褚云清对他没有指责,还劝他借此抽身,借青州之事另谋出息。
“闷声不响那么多年,现在终究对劲了一回,三弟想来表情不错吧?”侧目瞥了褚云舒一眼,褚云清冷哼了一声。昔日他非论见谁,都是一张笑容迎人,现在自发局势已去,倒也无需得在这般假装难堪本身。
柳元衡固然用徐州水患的案子定死了他,但是毕竟事关皇室名誉,父皇一向都要求暗查不准张扬,便冲着这一点,他还是留有一线但愿。想来这一次,褚云景是要借这个机遇,将这最后一点但愿掐灭。
褚云天征的意义,是将三州军权重归各州州府,这分派变更的军务落在沈临渊头上,加上还要重修西境大营,安插关隘防备,沈老夫人归天,沈临渊都没能赶归去奔丧。
“只怕是有人坐不住了,奉告秦风,这些光阴把故洗城里的动静盯紧一点。”沈临渊回身下楼,沉声叮咛,“屯兵备战的事情先筹办起来,西荒大漠那边只要一有了动静,就加急送到国公府去,不管脱手的是谁,我们须得在帝都大局稳定之前,先确保西境的情势如我们所料想的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