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上的油往身上蹭了蹭,我说着就往外头跑,可如何也跑不动,扭头一看,倒是老癞子的拐棍儿勾住了衣裳。
一口气跑到了大柳树底下,我抓着柳条就攀爬了上去,坐在枝桠上喘着粗气。
村庄里的早上,普通都是在农田里度过的,但这个时节刚好是等芽的时候,农忙早过了,吃了早餐便三五个聚在一起打牌喝酒,顺势还能说写荤段子消遣。
“咋了?你又摸着啥好东西了?”
偶然候,我也会把本身的苦衷儿说给柳树听,真就感觉这里住着个精怪,能闻声我说话。
“喏。”老癞子把拐棍儿扔给我:“我这老伴计你可照看好喽,非论去哪都不能离身儿。”
我撇撇嘴,闲逛着两条腿说:“老柳,你说老天爷咋就这么不公允,富娃那小子就是一个傻貉,咋就有个那么疼他的娘呢?”
“你小子,不去服侍人,还等着人来服侍你啊?我感觉你该去,去了能有造化。”
村里的娃儿们不听话,爹娘就总拿那些精怪恐吓他们,我不怕这个,就想着要真能碰上精怪,我就跟着学两招神通,看谁还敢欺负我。
他把我拉归去,照着我后脑上就是一巴掌,说:“破崽子,在我这里吃的鸡也得有几十只了,托你个事儿都不成?”
老癞子却压根没理睬我,抓着本身那根拐棍儿跟我说:“这伴计跟了我也丰年初了,好木头,比我都丰年事,剩儿啊,今后你爷我如果有个好歹,这伴计你可得帮我照顾好喽。”
老癞子说:“传闻孙家选人帮工,你去了没?”
白孀妇也跟着一愣,但很快就点头说:“真的真的,进了孙家就能娶都雅的媳妇。”
等我出了大门,还没缓过神儿来,一向到那屋里的门关上了,我才跳起脚来,怀里还抱着那根熬红发亮的拐棍儿。
我不喜好别人说我这个,总感觉我爹就是因为我没种才丢下我的,以是我就特别讨厌这个词儿。
“破崽子……”他又想打我,被我躲开了,然后便从怀里摸出一包东西,递给我说:“喏,给你带的鸡腿儿,还冒着气儿呢,吃吧。”
“天阉货儿”这词儿我听了好多年,从小到大,总有人这么骂我,我固然不太晓得是甚么意义,但却也懂必定不是好词儿。
我不跟他客气,拆了油纸就大口啃了起来。
这柳树很粗,要四五个精干男人才气围起来,我听老癞子说,这树自他小时候就是这么粗,如何也得有个几百上千年了,估摸着都成了精了。
我喜好这柳树,枝条多,我往这里头一坐,谁也找不到,可我却能看到外头。
可明天不一样,大师伙儿结伴地都往村尾走,那边除了我的草棚子,再往里走,就是孙大老爷的宅子了。
他说:“我比你爹还年长一半儿,你叫我声爷,亏了?”
“哟喂,癞子也有想开的一天呀。”我笑咪咪地回他,平时跟他熟得很,说话也没甚么忌讳。
老癞子乞讨大半生,仿佛乞讨就成了他活下去的本领,即便是回了乡,也老是隔三差五地去镇上讨,总能填饱肚子,运气好了,还能摸着几十个大钱儿,返来捎上一壶老酿,再带两只烧鸡,叫上我,一人一只鸡,半壶老酿,吃饱喝足了就一顿瞎扯。
“不去不成!见天儿的就晓得玩儿,你来年可就十二岁了,还见天儿在村里讥笑,你瞧瞧人家孙少爷,小小年纪就已经是个童生,娘不求你有啥学问,今后你凡是能跟着认个字儿,娶的媳妇都是都雅的……”
我还记得当年爹走的时候,那女人就说我是个不能留种的,我爹就头也不回地走了,我就想,这天阉是不是就是没种的意义?
我气红了眼,大喊一声,顶着头就撞到她肚子上,把她撞了个健壮的屁墩儿,也不管她哎呦哎呦的叫,回身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