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此言,那贺炜眼中忧色稍纵即逝,随即浑身颤抖,竟是难以自遏的狂怒。
氛围长久的凝固,旋便是轰然发作,那厮本来筹算戏耍丁小磊,令其出丑。四周如此多的观众,今后定会将此事传至归元七子,乃至清宁真人耳中。
咔嚓。
“不知是哪位真人的弟子,老朽实在是有些听不得呱噪。”
青石垒就,古木为梁,酒坊“酒中仙”中桌椅置放,一改昔日格式,不再暗合奇门八卦,而是在底层中心,四列八排,端放着三十二个黑漆描金桌几。
丁小磊姗姗来迟,倚在门楣处,却有些不知是否当入得此中。
未待世人回神,玉槐真人缓言慢道。
“请吧。”
但见那真人惶恐举杯,一饮而尽,连称不敢。
丁小磊耸耸肩。
那真人赶快行礼,一揖到地,旋而施施然坐下,连点滴目光都未曾投到那昏倒不醒的贺炜身上。
“匹夫,安敢如此。”
丁小磊心中偷笑,这老狐狸玉槐真人一本端庄的模样,倒也挺成心机。言语、做法,滴水不漏。
“哦,不美意义,忘了。”唇薄脸白那厮一拍脑门,抓起杯盏非常随便地往少年脚下倾泻。
少年面色无变,只是心中暗道。
或许,这位百年未曾收徒的玉槐真人,鼓起之下,后他为开山大弟子。
世人中,不乏朴重之士,可因一杂役获咎楚寒飞翅膀,自是得不偿失,各自手捧杯盏,呷着杯中酒,视若罔闻。
顿时候,少年脚下酒液汇成清泉,聚成个小小水凹地。
“……”
酒香四溢,宾朋满坐。
丁小磊深色无边,只是额头半歪,如有所思。
语落。
四目相对,少年目若寒冰,仿若未见。而劈面那厮,却由猜疑转为了然又显得非常鄙夷。
合座异香,四座欢声笑语。
“来来来,我这酒也空了。”
外门杂役竟敢对内门弟子如此不敬,无异于凡人捋虎须、拔熊牙,自寻死路。
“我归元峰,百年来不过渡劫凝金丹三人,前次有师叔冲破筑基境,臻入金丹境,已是四十余年前。”贺炜朗声喝斥,略加停顿后,仿若强行按捺情感,捋直嗓音“每位金丹境师叔,皆乃我归元峰之脊梁俊彦,这‘老槐头’三字,岂是你这雌黄小儿可称呼的。”
纷繁扰扰的喧闹声,早已惹得下方一干真人纷繁侧目,便是那台上玉槐真人也将目光投了过来。
玉槐真人,以金丹境顶峰修为,还是待众筑基境修士极其客气,这副作派,便已尽得民气。
“犯得着为戋戋外门杂役获咎清宁师叔一派么。”
刚至二楼,却瞧着个熟脸。
少年目含寒星,好似未曾听出他话语中的讽刺意味,近上前去,丁小磊满脸猜疑。
人群中,自是由明眼人,一眼道破关键地点。
“一腿?”少年摘了颗葡萄,抛于口中,毫无所谓的细嚼慢咽,喉咙微动,烂作一团的葡萄便囫囵地吞了下去“太少,两腿皆断吧。”
“莫要迟误了时候。”有位青衣外门弟子,没好气的一把拉过丁小磊,顺手递给他块托盘,命他从速端酒送菜。
“连归元七子之首的楚寒飞都要找他费事,他怕是没法在玄阳宗久待。”
“既是真人忘大哥友,自是要看座的。”
“那里那里,此子行迹浪荡,老夫早有将其逐出师门之意。”
死般沉寂,些许将来得及倒出杯中酒的修士,惊诧之色凝于脸上,任由倾倒的杯盏中酒液,尽数淌出,浸湿衣衫。
间或有灰布、蓝衫的杂役鱼贯此中,端些酒菜糕点,菜肴佳酿四下行走。
一众白衣弟子,神采庞大,有佩服何伟机灵的,有暗恨本身未能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遇,仗义执言,讨得众师叔欢心的……
若真的早想逐出师门,此番又怎携其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