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翃敛眉垂首：“谨遵师兄教诲就是了。”
一名老太医道：“本来真的是高侍郎家的那位小蜜斯呀。啊，真是出落的仙风道骨。”
薛翃淡淡道：“好，你师父还没返来？”
在他面前，这女冠子神采惨白，如同冰雪之色，长睫颤栗，却像是飞舞在冰雪中的蝶翼，带着些许怕冷的颤。
那执事弟子固然瞥见，却并不敢如同拦着绿云冬月一样劝止，反而恭敬说道：“小师姑是要出去逛逛吗，这宫道有些庞大，轻易迷路，且让这位公公陪着您吧。”
陶玄玉道：“快的话一个月便可，若皇上实在挽留的话，那能够三个月。”
薛翃乃至能瞥见端妃娘娘脸上那恬和欢乐的笑意。
陶玄玉不动声色地看了半晌，心中无端地有些烦躁，模糊地竟有些悔怨带她下山了。
小寺人嘿嘿笑了起来：“还真的是这个事理，奴婢一时忘了，那些太病院的老大夫们，偶然候也病病痛痛的。”
***
寺人道：“您不必担忧，以您的身份，现在宫里头需求避讳的，不过是太后、皇后，另有康妃娘娘，庄妃娘娘两位，其他的主子们……一定敢就难堪您呢。太后住的远，等闲又不会出来走动，碰到的机遇少，皇后娘娘也是深居简出，至于康妃庄妃两位娘娘，就算正得宠，看在陶真人的面上，天然也会格外宽带，以是大可不必担忧。”
小寺人自顾自说着，没有留意薛翃的神采更加惨白，指尖也微微颤栗，只是觉着女冠子沉默非常，正要转头看的时候，却见畴火线路口，有一队仪驾走了出来。
这会儿天气已暗，弟子们已经筹办了晚餐，正要呈上，俄然外头又有司礼监的寺人齐本忠，领了五六个小内侍，送了八样精美素菜，说是天子亲赐。
薛翃自院门处走了出来，向着几位太医微微点头，才又对管事弟子道：“木心，药簿里可有天雄，巴戟，续断，蟾酥，玄参，百药煎，紫河车。”
陶玄玉一笑：“可别顾着对付。”说了这句，才道：“俞莲臣那人的事，我已经跟天子说了，天子临时不会杀他的头，只不过毕竟是谋逆，怕也是不会等闲放了他。”
薛翃也没问，只道：“对了，方才听太医们说甚么宝鸾公主，却不知是哪一名娘娘的呢？”
“吃了。”
只是此次回京，对薛翃而言是极大的磨练，心机不宁，天然便偶然于口腹之欲，固然绿云冬月每日送饭，但送来的饭菜，常常只稍稍地动了一两筷子，这两个女弟子是陶玄玉派了去服侍薛翃的，天然会把景象奉告陶玄玉。
薛翃道：“出来逛逛。”
虽天子不露陈迹，乃至没有指名道姓，陶玄玉清楚，正嘉天子留意的是“和玉道长”，阿谁小小年纪便跟张天师投缘，且答了“大道得从心身后，此身误在我生前”的女孩子。
小寺人说完后，也张望了云液宫一眼，却并没有说下去。
薛翃道：“虽是女子，但是见了娘娘们，不是还要施礼吗，若不懂端方冲犯冲撞了，难道不好。”
陶玄玉叹了口气：“你如果承诺，明日普通的多吃些东西，我便奉告你那逆贼的事。”
这宫中能乘坐肩舆的，也只要妃以上的才许。陶玄玉才进宫就能如许，可见天子恩宠。
薛翃微闭双眸，才又缓缓站直了，道：“没甚么。不过是一点旧疾罢了。”
“天子跟我说了两个时候的道法，”坐在花梨木的大圈椅上，陶玄玉眉宇间有些对劲之色，对薛翃说道，“看得出皇上是有道之君啊。”
薛翃先前沐浴过，已经换了一身素白绸的道衣，外罩玄色的蝉翼纱袍子，头戴同玄色的蝉翼纱道巾，北风当中，袍袖裙摆微微今后扬起，发髻上的纱巾也跟着摇摆，在暖金色的夕照当中，仿佛是才从九霄云外降落的神仙，而非庸庸碌碌的凡尘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