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再无认识。
“到哪了？”
王昉悄悄叹了一声，她倚靠在塌上，合了眼，声音冷冽，一双远山眉便这般挂着：“我已经是如许了，阿衍又出了如许的事，金陵城的贵女们，现在谁还情愿嫁他？我若连阿蕙，也不能给她寻个好人家...今后去了下头，又如何向爹娘交代？”
幸亏，现在晓得懂事了...
这世上早已没有当年的王昉了...
王蕙身子弱，声音却很好听，清清浅浅的，混着一抹暖和的笑，她接过了本子，翻了几页，便又昂首看着王昉，悄悄笑了下：“这是千岁爷给您的？”
王昉未曾说话，握着茶盏的手却又攥紧了几分。
陆意之低声呢喃，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火红色的影子。
话是问句，语气倒是必定的。
她伸手打了半边帘子，外头风雪很大，有很多雪顺着风打到她的脸上、身上。
可她这幅模样，较着是中毒了。
她觉得，早就忘了。
“晓得长大了，也就懂事了——”
她搁下茶盏，重整好面庞，伸手垂怜的悄悄抚过她的发：“好好歇息吧，我去看看阿衍。”
王昉看着他如同白玉般的面庞，轻启朱唇：“那是谁？”
这本子是昨儿个官媒林氏拿来的，说是金陵城里品优未娶妻的男人都在上头了。林氏是金陵城最好的冰人，促进的婚事便是没个千对，也有个百对...是以，这金陵城里的朱紫们大多都乐意找她物色婚事。
翻开本子，内里记录的都是金陵城四至六品的京官，选的大多是文官。撤除籍贯等这些，还在边上详细记取品德、德行，家中环境...
“阿蕙...”
她一面替王昉掖着身上的白狐毯子，一面是软声说着话：“老奴方才掌了几眼，这本子上的笔迹是新的。”
王昉握着茶盏的手一顿，很久才平平说了句：“我的景况，又有甚么好说的？”
绯袍，麒麟...
庆国公府。
而后化为不见。
她不肯，她因为他们，而落空甚么。
王昉这话一落，便把本子一合，搁在了塌上，面色还是平平，声音倒是又冷了几分：“林氏就是拿如许的东西来敷衍我的？”
王昉看着她，心下就难受得短长。
玉钏拦不住她，便只好替人挡了外头的风雪，一面是拿着帕子扫着她身上的雪：“这里前几年变了样，很多店都关了。”
她如果早顾着些，也不至于到如此境地...
王昉没说话，她还是弯着一段脖颈，很久才淡淡说了一句：“他，故意了。”
但是就算让阿衍坐上了阿谁位置，又能如何？
...
王昉在最后的认识中，落入了一个带着冰雪和梅花暗香的度量。她伸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袍，想展开眼看一看他，却只能瞥见一片玄色...紧攥衣袍的手落下。
大雪纷飞，到处都是红色，唯他外罩一身玄色大氅，模糊可见内里穿戴的绯袍官服上绣着麒麟...负手鹄立在雪中。
她半低着头，暴露一段纤细的脖颈，正一页一页翻动手中的本子。
...
王蕙还是带着一抹暖和的笑容：“阿姐是阿姐，我们是我们。虽说千岁爷的确是因为阿姐，才帮衬着...可我却不肯阿姐难堪。”
凡是写得尽实了，这其中弊端天然便显出来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撤除这翻页的声音，便只要一个声音...
玉钏看着她有几分失神的模样，便又轻声说了句：“千岁爷说，您如果感觉介怀，随便搁置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