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我在殡仪馆工作那些年 > 1.档案壹
湿黏黏的,乌黑里看着,像人的脑浆子。
他眯起眼睛,看清楚了。
不过这个点不说孩子,他也饿,做刑侦这行脑筋和体力都是个耗损品,更别提这些天为拘系罪犯连夜地加班,成果还没抓着。
电视里,巫女瞳子神采涣散地交代遗言:等我死了,把我的头颅割下来。
男孩下沙发把刚开的窗户又关上,又从内里上好栓。
是只手。
男孩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朱大叔白日卖猪,早晨杀猪,毕竟是一家的生存,他大伯每次在朱大叔那买猪肉还能打个折呢。
月光有点冰冷,光影憧憧中,有个甚么东西,渐渐扒上了窗户。
男人翻开窗户,夏夜冷风和着爆炒肚丝腰花的味一股脑涌出去,的确叫人神魂倒置。
他赶紧回绝:“我要看犬夜叉!”
西瓜骨碌碌地在桌上滚了几圈,滚到桌子边沿掉下去,啪地摔成一地碎瓣。
男孩摁住咕噜响的肚子,嚷嚷道:“爸我饿了。”
窗户又响了。
他转过甚,巷子沉寂,跳舞的处所已经没了声儿,穿堂风吹的窗帘像大扑棱蛾子翅膀哗哗地来回鞭挞,有一两丝腥味钻进鼻子里来,闻着让人有点难受欲呕,估计是住劈面家的朱大叔又在给猪放血了。
便衣一披,男人回身就要往外走,临出门时摸了摸兜,又想起件事来:“没带钥匙,记得给我开门啊。”
震天震地的音乐声无缝不入,男孩从板凳上跳下来,把门窗拴上,拿布条塞住漏缝,霹雷隆的音乐声总算小了点。
窗帘飘纱微动,一丝漂渺微小的血腥味渗了出去,像超市商柜里卖的那种初级香水,极轻极淡,又让人没法忽视。
七月炎夏,男孩蓦地打了个寒噤。
内里的广场舞音乐还在大声唱,屋里的敲窗声却更加清楚,确切有甚么在窗后敲:不是暴风骤雨式的,而是不轻不重的叩门。像有规矩的客人拜访主家,恪守礼节,一声不吭,敲得人毛骨悚然。
门外响起男人五音不全的哼唱,粤音标准,可惜十足走调:“越巴望传奇,深呼吸,氛围,绝壁邻近了……”
大伯曾经说他是狗鼻子,人形警犬,没甚么闻不出来的味,天生就是做刑侦这行的料。可他风俗性和他大伯顶撞了,说,鼻子好如何就恰当差人了,厨子也得要个好鼻子呢。
等了会儿,有些奇特:都过这么久了,刘大爷手脚快,几根烤串不至于要花这么长的时候,人如何还没返来?
大伯失落那晚,他坐在老旧沙发上看《犬夜叉》,内里咿咿呀呀地放着广场舞伴奏。
“都想做他新娘――”
男孩振振有词:“我就喜好内里的女孩子长得都雅,我长大今后也要讨个都雅的媳妇。”
一提到烧烤,两人肚子都应景地响了起来。开炸串社的刘大爷是个暮年搬过来的老四川,做的烤火腿和烧烤苕皮火辣鲜香,在街坊邻里很着名。
本觉得广场舞已经结束了,殊不知刚结束热身的老太太们情感激昂,热血满怀,又把张蝶的《成吉思汗》点了一遍。
夏天炎热难耐,刚洗完澡还没多久,身上一下子又被汗给浸了,屋里密不通风,教人喘不过气。
音箱响起“兹兹”的噪声,屏幕变成吵嘴花屏。
久等没动静,男人站起家在男孩脑袋上拍了下:“得,我去买吧。小祖宗,晓得甚么叫子欲养而亲不待吗?”
可到底去不去,男孩纠结:错过剧情也没重播的。
――有人在敲窗。
走到门边,又俄然顿住了,他猛地回过甚。
房间一片死寂,他在窗帘前面一动不动,像个雕塑。
闹就闹吧,毕竟他大伯说的,爱跳舞的老女人,运气老是不会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