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在前头带路,进到屋里后也不敢多废话,赶快将一件光鲜的衣裳取出。靖安侯不由快走几步,伸手接过衣裳细细检察。
……林如海?!
靖安侯府。
如果以往,张真人早就应下了。但刚经历过黄家村之事,他如同那惊弓之鸟,胆气也虚了很多。他不动声色地看向谢嘉树,想要收罗他的定见。见谢嘉树微微点了头,他神采大松,背脊也直了几分,从善如流地应下这事,并谈笑晏晏地和林如海商定了时候。
谢嘉树微微点头。
靖安侯一身怠倦地回到正屋,就见老婆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两眼睁的大大的,无声无息地流着泪。他本是听府中回报,说夫人明天醒过来了,才特地连夜赶了返来。
她十六岁嫁给靖安侯,至今已有二十六载,才得了一子。府中虽另有二爷、三爷和两个蜜斯,但她亲生却只要这么一个,当作命根子普通,怕他长不大不敢过分峻厉,又怕疼宠过分导致他不成才。
自从靖安侯夫人一病不起,府中的中馈就转到了二儿媳手中,她却一点不欢畅的动静也没有,只木木地盯着帐顶发楞。
“我?”张真人听出他的话音,大惊失容:“你不随我一起?”
靖安侯见状坐到了床边,将她的手握在手中:“为了嘉树,你也要保重身材,你如此自毁,嘉树返来瞥见了,该有多难过……”
靖安侯夫人方才止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缓缓浸入两鬓的发丝里。
……
那丫环恰是靖安侯夫人身边的贴身婢女五福,她见了靖安侯的面色,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急声道:“奴婢知错了,主子息怒。是方才有人来报说……说有了大少爷的动静!”
视野所及,是古色古香的家具,窗明几净,床铺坚固温馨。谢嘉树心神紧绷了多日,可贵的放松下来,坐在床上困乏不已。
吴道人之以是向张真人细提及这件事,倒是有为二人搭桥牵线,应下这场法事的意义。林如海听闻张真人是观长官下亲传弟子,天然信赖对方的本领,顺势而为道:“若张真人能拨冗前去,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语气竭诚,神情诚心。
太阳已悄悄隐没,月光斜斜落进房间,在他身上笼了一层薄薄的亮光,将他的脸衬托的愈发如同粉雕玉琢。
张真人一口老血。但他想起在黄家村时,曾承诺任凭对方调派,又渐渐沉着下来。
伉俪俩思及这些日子以来诸事不顺,一子一女接连出事,便狐疑起是否招惹了甚么邪祟。此次林如海亲上宿燕观,就是想请一名得道真人到家中做法事。
张真人的道场非常清幽,掩映在连缀的绿意当中,中间是清泉碧水,潺潺流水声中异化着几声蛙鸣,令人如同沐浴在桃源中。
但他恰好那么争气,从未孤负父母的希冀,乃至比她希冀的做的更好,让她高傲不已。
两人俱是一身月红色道袍,懒洋洋地对坐着,倒也相映成趣。
心头沉闷,他欲安慰两句,却不知从何劝起。踟躇了一下,他摸索着问道:“我和二郎说,把嘉柏挪到你屋里来养吧。”
谢嘉树震惊了。遐想到原主影象中的宁、荣二府,再把面前此人的身份、命格连续络,他便已猜出了对方是谁。
他不由心中绞痛。入秋才做的新衣裳,统共上身没两次,却有好几处破坏,内衬处另有模糊几丝未洗净的血迹,无不表白嘉树定然受了大罪,是否活着也是未知之数。
靖安侯夫人已病的起不来了,短短九天,本来白净圆润的脸已变得蜡黄,连两腮的肉都陷了下去。
夜已经深了,月色凄迷。
待伉俪二人发觉到爱女的一些奇特举止,心中顿时大乱,叫来贴身服侍的仆妇、丫环一一细心扣问,方知世人偶然一错眼就不见了她的踪迹,待要细找,她又呈现了,奇特的很。大师心中惴惴,只暗中留意,不敢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