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嘉树一怔。他已有了黛玉这个小徒儿,偶然再多收徒。何况,教一名皇子学道,于政治上敏感性太高了。
张真人的道场一片沉寂,一起出来,只闻窗外风吹过枝叶的沙沙声。
过了本日,林黛玉就五岁了。
一阵东风和顺地抚过,满院的红绿悄悄颤抖。
林家祖上为列侯,四世袭爵,五代为官,家属秘闻深厚,黛玉却落得寄人篱下,泪尽而亡的结局。
满天井的绿植都开了花,满目残暴,芳草如茵。
太子年近而立,剑眉星目,气度不凡。见到谢嘉树,他当即赏了见面礼,还揉了揉谢嘉树的头,言道要与九皇子好好相处。
两人在林府的天井漫步。
母亲病逝,借居贾家。随后父亲离世,更是让她再无依托,任人拿捏。
这是谢嘉树第一次同家人一起守岁。他的心中一片安好平和,只愿乱世安稳,家人岁岁常相伴。
顷刻间,天井里百花竞放,身边几株桃树一点一点覆盖上了层层叠叠的粉蕊。
黛玉睁大了眼,侧头四顾。
谢嘉树挑了一只通身乌黑、不过半岁的小马,拿了草喂它,和它相互熟谙。
谢嘉树还是行了个礼, 被他一手拉住了。
林如海身着青色长衫,颔下蓄着美髯,负手立在里间,本应是风雅儒士模样的,现在却满面焦灼,背脊也弯了下来。他劈面的张真人也是一副一筹莫展的模样。
那宫闱斗争?
谢嘉树特地登门为她庆生,一见之下也不由面前一亮。
因黛玉年幼,贾敏不放心,伴随她去。她牵了黛玉,一起沿青石小径,拾阶而上,沿途繁花似锦,蔚为异景。
黛玉同很多小女人普通,虔诚地焚香祭拜花神,为春季祈福。
张真人见到谢嘉树,不由精力一振,上前将他迎了出去。林如海早已晓得他要寻觅帮手,本觉得是张真人的几位师兄,乃至模糊但愿是宿燕观观主,哪晓得盼来的,倒是一稚龄小儿。
花神庙位于京郊碧水湖畔,每年春季,百花盛开,连缀不断,成为一景。
谢嘉树见他周身的不详气味愈浓, 心中明白, 那女鬼定是又对九皇子出了手。
上书房因而顺势停了课。
她粉饰地垂眸,白嫩嫩的手指提起一边的裙角,向花海走了畴昔。
几片花瓣悠悠落在地上,还保持着潮湿饱满的光彩。此中一片粉色的花瓣,颤巍巍地从枝头跌落,到了她的面前。
……
“殿下……太子、太子薨逝了。”
上书房端方极严,内侍不能随便扰乱讲堂。故而九皇子见了他惶恐失措的模样,面色也刹时凝重起来。
谢嘉树熟读红楼,当然晓得,这一年林如海将调职扬州,担负巡盐御史。
……
“符篆一学包含万象,其一就是算学。”谢嘉树沉默半晌,抬眸谛视着九皇子:“我问你,今有鸡翁一,值钱五;鸡母一,值钱三;鸡雏三,值钱一。凡百钱买鸡百只。那么,鸡翁母雏各多少?”
黛玉抬眸看他,有种心脏被揪了一下的感受。
第二天, 谢嘉树规复入宫读书。
不过一会儿,他已被小马答应抱着脖子抚摩它了。
……
“再看一遍?”黛玉歪了头看他,有些不解。
黛玉如同置身梦幻,眨了眨眼,花海不但未曾消逝,鼻腔也敏捷充满了芬芳的花香,令人沉浸。
想到那句一年三百六旬日,风刀霜剑严相逼,贰心中不由出现丝丝心疼。
九皇子泪眼汪汪地让步,“那你现在给我几道符。昨日阿谁挡了劫后焚毁了。”
“小哥哥。”黛玉在花海中徘徊,而后转头,抿着嘴微微一笑,“感谢你。”
林如海的神采更加丢脸。他闺女命在朝夕,张真人却如此行动,叫了个孩子来乱来他,他又如何能不心寒、不气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