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秦七衣衫褴褛面庞干枯,头发乱糟糟肖似土里土气的乡巴佬,与巴达维亚的端庄形象毫不近似,葛德礼微微打动,转移话题问道:“你在漳州暗藏一年多,谍报事情展开得如何,存在哪些困难?”
福尔摩沙是欧洲殖民者对宝岛台湾的通称,意为斑斓之岛。荷兰帝国殖民台湾多年食髓知味,眼下又欲抢在欧洲列强前面与远东大陆互市贸易,斥地新的倾销市场,焉肯放弃这块通向远东大陆的殖民桥头堡。
秦七点头苦笑,举起茶碗喝了一大口,道:“小的扮的是走街窜巷做小买卖的苦哈哈,哪能拿出雪花银子买上好茶叶,没得在修来馆探事面前暴露马脚。”
按捺不住对劲表情,奸笑道:“郑克塽千方百计想要和谈招安,以便独占福尔摩沙称王称霸,老子偏要让你与姚启圣水火不容,让两帮黄皮猴子斗得你死我活,今后只能乖乖把福尔摩沙交还帝国,成为帝国征服远东大陆的桥头堡!”
咧嘴现出苦笑,道:“不瞒处座,台湾奥妙调派和谈使者前来漳州的动静还是罂粟暗中奉告,不然小的到现在还不晓得这回事。”
听完秦七汇报微胖男人有些惊奇,扬了扬粗重眉毛嘲笑道:“每年敬献黄金一万两,白银十万两,郑克塽夸得好大海口,恐怕把台湾府库搬空也凑不出偌多真金白银。”
微胖男人不屑地翻了翻白眼,冷哼道:“通往欧洲的贸易通道紧紧掌控在帝国皇家水兵手中,如果不是出于互市好处成心放郑家一马,你瞧台湾商船拿啥子日进万金。”
厚重帘布把狭小窗户粉饰得不见一丝阳光,内里阳光光辉屋内乌黑如同暗夜,若不是墙角油灯收回暗淡光芒,房间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鬼域天下。
见葛明礼目现骇人凶光,秦七不自禁缩了缩身子,他是总督府谍报处调派暗藏漳洲的密探,当然晓得葛明礼大要驯良仿佛人畜有害,实在是总督府谍报处出了名的凶神,平素与军方倔强派联络紧密,经常鼓吹殖民主义,深受雅各步总督正视,亲身汲引为谍报处副处长,是华裔特工中的异数。
听到自在布道秦七不自禁伸手摸向胸口,没有摸到熟谙的冰冷感受,随即想起前些日子扮装前去厦门刺探,为防暴露马脚把十字架项链埋入泥洞,至今没能取回,不由暗叹口气,伸手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嘴唇嚅动轻声祷告。
葛德礼眸中毒焰消逝,笑吟吟重新变得东风温暖,站起家拍了拍秦七肩膀道:“老弟只要经心去做,别的不敢包管,今后起码能够许老弟探长位置,利窦神甫那边我可觉得老弟多说好话,回到巴达维亚天然少不了好处。”
“何况明郑向满清朝廷称臣进贡,便能够名正言顺把持海道,以台湾的上千艘商船运营贸易还不财路滚滚,日进万金。”
秦七点了点头,把银票紧紧捏在手中,听了葛德礼言语有些惊诧,脱口问道:“派啥用处?”
目光碰触葛德礼眸里射出的冰冷毒焰,秦七想起谍报处严格的侦缉规律,不自禁打了个寒噤,忙点头应道:“小的明白,一旦把握精确谍报当即告急传报。”
如果能够瞧见暗房当中的秦七真脸孔,想必苦哈哈都会目瞪口呆,再没法把秦七与忠诚诚恳联扯到一处。
挺直身子坐在松木板凳上,惯见的歉卑笑容消逝无踪,秦七向坐在劈面的微胖男人轻声禀报:“据罂粟探知,台湾派出的和谈使者已奥妙到达漳州,正与满清总督姚启圣还价还价,提出仿高丽例,不登陆不剃发,向满清天子称臣进贡,每年敬献黄金一万两,白银十万两——”
远处模糊传来小贩的卖力呼喊,杂着树上鸟雀永无停止的聒噪,房里氛围有些沉闷。
眯缝眼睛陡地射出冷厉光芒,葛明礼脸孔扭曲神采狰狞,昏黄烛光映照下摇摆闲逛仿佛传说中的撒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