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祈应接不暇,站在烂生果中间,脚下打滑,口中却还在说个不断:“你第一次历劫,是雷劫;此次怕是地火劫了。切莫再去找甚么山洞出亡,我劝你寻得有水之处,结成结界。以后休咎,就要看你的道行了。”
潭中游鱼受不了这热气,摆着鱼鳍,跃出水面,自叶离面前掠过。可惜这只是病笃挣扎,不到半柱香工夫,数条鱼就翻着肚子浮在了水面上。
他想起叶离那活力的模样,不由微微一笑,“那家伙,扔东西的准头还得练练。”
暮云山在临漳城十里外,平素叶离就居住于这山中。她道行不敷,既不能御剑飞翔,也没法隔空挪动,到了山中时,繁星已然隐去,只剩一轮白月模糊绰绰地在天涯悬着。
“如何又是他?!”一种不祥的预感打劫了叶离的身心,她全部妖都不好了。。。
“呸!小爷前后加起来八百年道行!你离我远点,我天然能够渡劫!”
宋祈刚要拜别,夜风却突然狠恶了起来。他耳边传来凛冽吼怒之声,仿佛异化着夜枭的哭嚎,凄厉诡秘。
宋祈本想捏个仙诀,将这些挡在身外。恰好他又感觉本身堂堂上仙,对个叶离一个戋戋小妖利用仙术,实属胜之不武。以是端赖娘家工夫左闪右躲。
满盈在宋园的暗雾如波浪般层层收起,明月重又呈现在天幕之上。一只夜枭自空中掠过,停在池畔的柳树上,跟着枝丫一上一下地轻摇。
她心头一喜,奔过两个山头,那水声越来越大。待叶离走到近前,耳畔如同雷鸣嗡嗡作响,树海掩映中,一条乌黑的瀑布如飞珠溅玉般从峰顶落下,水花四溅。
叶离对劲地感受着四周一尺见方的清冷,心中冷静念着:
叶离在结界以内凝神屏息,一刻也不敢松弛,小脸绷的通红,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排泄。她的身子却仿佛比初时高了几寸,面庞还是,但是说不清道不明地褪去了稚气。
这年初雨水丰沛,路边的荒草足有一人高,深绿的草叶在晨风中无声地颤栗着。叶离伸出白嫩的小手,将那肥厚的草叶分开,却沾了满满一手露水。
劲风吹起宋祈的衣带,他立足回廊之上,凝睇着幽深的夜,顶风卓但是立。这等风韵,不知令多少玄陵女弟子折腰。只是这风来得实在是蹊跷,吹在宋祈脸上,仿如利刃切割,他却面不改色,豪气勃勃。
这地火劫却不尽于此,潭底砂石裂缝间模糊透出一抹血红,斯须间,业火仿佛从森罗天国中喷薄而出,砂石刹时被熔化。滚滚的岩浆朝着叶离涌来,到结界处却再也没法进步一步。
“枯月,当年欠我的东西,也该还了。”
此时的叶离,正蹦蹦跳跳地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她停下来,摸了摸鞋底,忽地把手往回一缩。叶离皱了皱眉,将指尖儿放到嘴里,谨慎翼翼地吸吮了两下,就重新上路,步子却快了些许。
宋祈身为玄陵上仙,对这些事情倒也了如指掌,便不紧不慢地照实讲了。他讲得投入,没重视到劈面叶离神采越来越沉。
人乃万物之灵长,妖要修仙,先要修成人形。叶离修行三百年,到现在,总算是从小童成了少女。如此一来,劫数必将随之而来。
他眯起眼睛,皮笑肉不笑地对宋祈一揖,那黑雾也随他揖起的双手缓缓活动。
疾风跟着吼怒声来临在潭畔,树叶坠落纷飞,断裂的树杈夹着土砾击打在叶离的结界上。
不待他说完,那张晶莹乌黑的小脸已经阴云密布,仿佛暴雨将临。
她将那露水在衣服上一抹,却伸着脖子,侧耳聆听。空山鸟鸣早,叶离沉浸地眯起了眼睛,但是耳朵中极力捕获的倒是拥戴着那莺歌燕语,如珠落玉盘的泉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