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袁绍,昔日群雄讨董,虎牢关外,亦是铮铮铁骨男儿,自归于渤海,便发兵逐韩馥,夺冀州,东征西讨,无天子诏令而擅自率兵攻掠河北数州之地矣,可为乱臣贼子乎?”刘奇一手放到酒樽上,眼中多出几分似笑非笑的意味。
身为上位者,在现在这逢人便要嘘寒问暖,做足皇室贵胄仪态的年代,刘奇脸上的笑肌,可谓是收缩自如。
“皇叔别来无恙否?”刘奇再朝着刘备一礼。
“普天之下,莫非皇土,吾乃宗室之臣,于这大汉天下,到处皆可容身,虽是客,亦是主。”
“袁本初坐拥并、冀、青三州之地,将兵十万,麾下不乏悍将与智谋之士,定当能胜矣。”
“乱臣贼子?不知吴侯话中,这乱臣贼子,是何许人也呀?”曹操眯着眼道。
刘备闭嘴不言,目光转动,一手倒是从旁拎起酒壶,为二人各自斟满一杯。
“那现在,与袁绍为战的公孙伯珪,便是忠臣乎?”曹操嘲笑一声,眼中略微带着几分不屑。
刘奇目光微微一动,“司空觉得如何?”他又不动声色地将皮球踢给曹操。
安坐于曹操身侧,刘备亦是心中思路万千,现在,大河以南,曹操、刘奇,分淮水而治之,他刘备,却无一处容身之地尔。
“哈哈,吴侯乃汉室宗亲,说得甚好。倘若大家都如吴侯这般,这天下,亦不会烽火连天。”曹操面皮早如许县城墙普通厚,那里会暴露涓滴马脚,不过心中倒是杀意升腾。
“孟德乃当朝司空,担复兴汉室之重担,吾若为吴侯刘奇,是为亲,为孟德,则是为国事尔。”
曹操面色微变,竟是猛地直起家子,“此事当真?”
他瞳孔微微收缩,脸上笑容不减,加快步子,双手一辑,三人几近同时抬手。
“甚好。”曹操大喜,“玄德老弟啊,汝此人,活得实诚。”
“这天下乱臣贼子诸多,须得烦劳司空,多多操心才是啊。”刘奇亦是笑道。
“刘奇见过司空。”
“句句是真。”刘奇淡然答道。
曹操保持着大笑,走近锦帐前三十步内,一眼便看到劈面抬脚走来的刘奇。
“吴侯远来是客,理应先请。”
他在随队的人群中看到了几次三番冲他浅笑的徐州士绅卢义祖等人,略微一探听,便得知,十几日前,曹操得徐州北地诸郡后,此人便率人携万名书面见曹操,劝他以天子之命,留任他刘备为徐州牧。
贰心中一叹,“卢义祖等人本为美意,却不想,反倒是害苦了吾。孟德猜忌之心,多么之重,如此,他岂敢将徐州拜托于吾,便是小沛,只怕也难。”
六月十八,曹刘使臣恰是会晤,商讨于本日于下邳城外十里处两边主君闲谈。
刘奇挥手打断了曹操的话,故作难堪:“吾率军攻入寿春之际,从袁术自焚之废墟当中,得传国玉玺,前些日已派人送归许县,呈于天子面前,不知,天子可得此物?”
“玄德乃吴侯皇叔,此番,吾与吴侯会晤,玄德自当旁听。”曹操的一番话,却让刘备无法应下。
刘奇翻身落马,一左一右,太史慈、吴宪各矜持枪立于战马之上,以作护持。
刘备双眉微皱,这两人,一老一少,倒是有些针锋相对。
“司空先请。”
“北地战乱,幽州、冀州之地,为黄巾贼祸乱已久,现在仍不承平,这大汉天下,乃是吾刘氏宗族之地,司空觉得,北地之乱,本源在谁?”
曹操心中生起几分怒意,面上却仍旧淡定,“吴侯既言吾与本初之情,又为何忍心,让吾……”
“玄德乃刘奇之叔,该当更加靠近,为何却替吾着想?”曹操笑道。
“少年豪杰,勇武虽不如猘儿,却得汉室正统,扬州民意,沉稳有度,知人善用,孟德不成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