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啊。”跛足男人目光闪动,伸手抚摩黑猿头顶,寒声道:“三个月后就要辛苦你了,借你一条筋络,治愈我腿部旧疾。你体质特别,筋络还能再生,最多跛足一年,而我已经瘸了二十年,也被千流府的贱民足足嘲笑了二十年!”
板屋顶上又有一只黑猿,双目鲜红如血,只要一米高低,尾巴粗短,用两脚站立,双手各抓着一只人类手臂,在口中嘎吱嘎吱嚼碎,咕咚一声咽进腹中;连吃十余条手臂,又抬起右脚,往板屋顶棚跺了几下,口中叫道:“唧唧,唧唧!”
“陈兄过奖。”罗天生谦善一句,放眼张望前路,只见毒雾正在缓缓散去,山谷两侧岑岭对峙,峰壁上发展着无数树木粗枝,又有很多清楚抓痕,狼藉无序,明显是谷中魔猿留下。
魔猿谷内,群猿啸山,啸声不止。
黑猿胸腹鼓胀,口鼻连发三道啸音,如同武夫行气,体内气劲如雷鸣。
陈奉京口含莲子,也不惧毒雾袭体,跟从罗天生走到魔猿谷口,往里看了一眼,只见毒雾翻滚升腾,天气如同半夜,双眼难以视物;仅能听到谷内猿啸,凄厉非常,如同鬼哭。
罗天生悄悄点头:“我不消。”
陈奉京道一声谢,跟从罗天生再走,法度又慢;罗天生一边前行,一边往四周检察,偶尔蹲下触摸空中山石,或是顺手拔掉一颗毫不起眼的野草,又一起直行到一汪水潭中间,从腰间葫芦取出一柄长剑插在此中。
陈奉京不言,两人持续前行。
罗天生再走十余步,眉头一皱,两条手臂悄悄一展,放出了小黑小白两只小蚕。
陈奉京心神一凛,往山谷深处看了一眼,手中本命剑握的更紧。
跛足男人看它们远去,仍不放心,低头看着脚下黑猿,低声道:“猴儿,你还需多久能入六境?”
真气丝线微微一亮,这背棺少年胸腹之间如有雷鸣,又模糊传出佛陀吟咏和龙吟之声;四周六合之间,不知多少灵气被他一声喝散,先前那些被他触摸过的山石空中,拔草之处,剑震之地,全数剧颤不止,地底深处异响连连,如同金属裂帛,铿锵刺耳。
“阵法虽大,破了中枢就好。”罗天生挥动灵星角,收回十八颗光点,摆手打散面前毒雾,道:“陈兄稍等,这毒雾很快就要散了。”
距魔猿谷只剩十里,已有雾气掩蔽,罗天生法度放慢,转头看了陈奉京一眼,问道:“陈兄,你有没有防毒避毒的手腕?”
罗天生沉默一息,上前捡起一柄断刀,伸手在爪痕悄悄触摸,微微点头;又连续捡起十几把废旧兵器,终究找到一截断裂的铁索,握在手中查抄半晌,只见断茬整齐不齐,犬牙交叉,低声道:“这是沉江寒铁所铸,五境剑修难以斩裂,看这断口,应当是被硬生生扯断,力量之大,毫不亚于六境武夫。”
火线山谷开阔,是一片枯骨之地,有人类骨骸,也有身形佝偻的猿类骸骨,并无臭气,明显旷日已久,有些早已风化,不知存在了多少年光阴。骨堆四周又有一些狼藉的破败铁器,是修行者利用的本命兵器,有的断折,有的被巨力扭曲,很多锈剑大要留有爪痕,和两侧山壁上的爪痕普通无二。
罗天生伸手指着四周山壁,解释道:“这处山谷另有奥妙,山壁留音,耐久不散,和阵法近似。也有破解之法,但耗时不短,需求细心计算。听着有些烦心,不影响我们前行。”
跛足男人思考半晌,捏起两根手指,放在口中吹出一道锋利啸音;四周灰毛猴子刹时精力抖擞,如同练习有素的军士,连蹦带跳,纷繁围到板屋下方,整整齐齐站了四排,每排都有二十七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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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有两盏茶光阴,两人入谷十里,罗天生愣住脚步,取出腰间灵星角,握在手中悄悄一晃,此中十八颗光点四散飞出,别离隐没在半空和四周八方,手中又捏起十八道真气丝线,口中一声轻喝:“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