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自知败兴,却也不在乎,仍旧自言自语般的呢喃,“如许下山的机遇实在是可贵,要不是其真师兄随师父去了大雪山,恐怕是连送请柬的差事也落不到我其缘的头上吧,哈哈,可见还是二师兄对我最好了!”
少年只落得悻悻,缩回了手,打坐的心机半点也无。
骄阳当头。
我少不得要多多倚仗,一日师兄执掌门派,师弟也好跟着气度风景。”其缘自想美事,表情大好,方才的不快也就一扫而光。
寺内平辈弟子很多,超卓的也就这三五个,其真师兄醉心武道,其迟师兄生性木讷,只这其唤师兄心细如尘,资质又最高,现现在便常常代师掌事。
其缘越说越气,拳头上条条青筋暴起。
听到年青喇嘛说话,老喇嘛思考了半晌,却不言语,仿佛非常吃力的从颈上取下一串紫檀木的念珠,渐渐的抚娑着。
七月,残阳如血。
“唉,修行之人,怎的如此心浮气躁,此次我二人承师命下山,只望顺利不出差池,你却惹是生非,忘了昔日的经验不成?!”
中原各门中,共有三十一家受邀来西疆听讲,只是……此前师伯钦点的三派却或是称病、或是婉拒,无一愿往。”
客船从船埠缓缓拔锚,逆流向西北行进,转过两座山岳就已经行驶在长江的支流之上,南风温暖,水势并不湍急,河面上交叉着发动机的轰鸣、汽笛的呜鸣、海鸟的嘶鸣。
“哎呀呀,我这其唤师兄那里都好,只是忒得严厉了一些,开不得打趣,幸亏到底待我还是极好。
“至上班单额尔德摩祖师,昨日达莱上师遣比丘传书,六法嘉会之期定在再月初九,另四宗仁波切、座首、大喇嘛将于月初提早到达布达拉宫,参议对策。
这老喇嘛一样穿了一件黄白的麻布僧袍,只是那僧袍穿在他的身上显得非常的肥大不称身,连衣摆都托在地上老长的一截。
“哦?”老喇嘛眼中精光一闪,立即又暗了下去,仍然不动声色,“蹊跷为何?”
这叫做其缘的少年仿佛习觉得常,还是自顾自的说着,很有那么几分愣头青的心性,“哼,提及来那蓬莱一门实在傲慢无礼,胆敢如此骄易于我俩,要不是师兄好脾气,我定教他……”
年长的不过二十出头,更年青的十五六岁,还是个少年,一样的休闲打扮,并无出奇,只是油亮的两颗秃顶还是会吸引很多猎奇的目光。
“你我出行之前,师祖已有交代,此次与中原各派送信,多有不便,只是义理在前,不得不请,让我等自行考虑,言到即止,来去安闲,不成胡为。
“呃,师兄,我晓得的,我也只是活力那蓬莱的老头儿不识好歹,”其缘将白眼翻得像条死鱼。
二人盘膝对坐,闭目不语。少时,一只海鸟环绕盘桓谨慎的落在了船面上,少年和尚展开眼睛,猎奇的打量,方要伸手去抓,那鸟却已兀自飞开。
现在想来,师祖定是早有计算,此中之事,岂是我等能够推断的,你何必犯这嗔念,恶念在口倒是恐生祸端。”
“哼!”其缘仍不平气,“中原门派也不过如此,也未见得有甚么像样,对比我布达拉宫,那是差得不是一星半点,我看祖师也是老胡涂了,有甚么大不了,倒不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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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缘越说越气,一颗小秃顶一时摇得像只拨浪鼓。
青年和尚终究忍不住出言怒斥,语气峻厉,可那眼中却尽是温暖,轻声细语间不失风采。
见那老喇嘛久久不语,年青喇嘛微微皱眉,不自发的捏了捏手指,复又说道:
“前日,昆仑元字辈弟子持长老书牍前去我寺拜山,竟要求见做客的白教帕木嘉瑜禅师,恰禅师与众师叔商讨大事,未得相见。弟子遣守门孺仔细问,来人语焉不详,仓促别过只道数今后再来,弟子深觉此事蹊跷,特向掌门师伯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