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歌早已搁下茶杯，抽出帕子来拭手了。她故作平静地问：“那么长远的事，与当下的我有何干系？”
芜歌的心在一点点坠落。在不祸噤声看过来时，她仿佛看破了她想说甚么了：“你想奉告我的是火凰营并非皇后私兵，而是太祖天子留下来看顾大魏江山的暗兵？”
“既然本日我不是以司巫的名义见你，而是朋友，我想问你一句贴己话。明知将来不是孤苦无依就是生子被赐死，也情愿吗？”不祸神采冷肃。
“拓跋。”芜歌柔声打断他，笑了笑，“听不祸把话说完吧。”
“太祖天子无法，只得寻了一条折中的体例。以祭天手铸金人来肯定皇后的人选。”说到此处，不祸嘲笑，“世人都传言，太祖天子为请我的曾祖母出山，担负司巫，三顾茅庐，呵，我感觉应当用你们汉人的另一个典故，要更合适一些。”她玩味又讽刺地看着阿芜。
两人去到芜歌曾经居住的院落。不祸从祭天、冶金，一起说到手铸金人的机巧，言简意赅。
芜歌心底并非毫无波澜，却满不在乎地笑道：“欧阳不治和心一都给我下了讯断，我子嗣艰巨。既然射中无子，你说的这些于我，无所谓愿不肯意。”
阿芜挑眉，探听道：“难不成是凤求凰？”
“为了亡羊补牢，这才有了火凰营。”不祸笑得眉眼弯弯，水润的眸子里闪着泪光，“火凰营美其名曰是太祖天子亲身为慕容皇后练习的私兵，实则不过是软禁皇后的狱卒罢了。慕容皇后不过三年，就郁郁而终。火凰营却留了下来，展转几易其手，贺皇后，王太后，段太后。”
祭天舞早已难不住芜歌，拓跋焘也没再想叫芜歌再受一次罪。比起祭天，铸金人才是登上大魏皇后宝座的终究磨练。
芜歌在杂物志上见过有关坤果的记录，是巫术方士用来致人生女的药丸。本来，所谓火凰营和庇护大魏国运的凰后，不过是扶族和拓跋族所生的女儿，为了一个情深忏悔的誓词，领着太祖天子传下的私兵，保卫帝国的千古基业罢了。
“我不悔怨。心一，这是我扶家女子的宿命。我娘毕竟比我荣幸一些，虽只是长久的一年光阴，倒是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我一向在寻觅本身的荣幸。为此我游遍了大魏的山山川水，熬到了双十韶华。直到碰到你，我感觉祖师婆婆终究眷顾我了。”不祸说到此处时，眸子里种了星光，可心一却挑选了视而不见。那星光便暗淡了下去。
不祸冷睨他一眼，便看回长官：“既然陛下已经盘算了主张，也做好了不成的筹办，臣也就无话可说了。”她起家，对芜歌道：“阿芜，你随我来吧，我与你说说铸金人的工艺。”
芜歌部下不稳，有茶水偏溢出茶杯。她一脸震惊地看着不祸。
芜歌也笑了，一样有些凄苦：“如此说来，火凰营的掌事是不会选我为后的，对吧？”
“阿芜，先皇母族，也就是心一本来的刘氏一族被灭族，刘妃被赐死，距今也不过二十多年。”
“心一回京，是颠末好一番挣扎的，并非易事。”芜歌浅抿一口茶，感觉味道清浅了一些，便往茶壶里加了一小搓姜丝。
“我有些话想同你说，不能有外人在。”
芜歌的眸光颤了颤。
芜歌虽猜到了几分，却还是震惊的。
她笑得很讽刺：“我扶族太冤枉了。草原上一向有兄亡弟继的传统，太祖天子有位同母异父的弟弟，名曰拓跋仪。拓跋仪也是太祖天子的堂弟，同为拓跋族嫡脉，他对大魏的皇位是有担当权的。太祖天子继位，本来是要册立先帝的母亲刘妃为后，但拓跋仪却拥立无所出的慕容皇妃为后。太祖天子初登大宝，免不得需求兄弟部族的拥立，与眼下陛下的处境近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