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焘沿着染血的玉阶而下，一起走过横尸各处的中庭，在颠末扶不祸身边时，顿住，冷声道：“祭天大典的账，朕还给你记取。彻夜的功抵不了你当日的过。”
拓跋焘似被逗笑，哈哈笑出了声：“你这主子，无胆就无胆，还嘴硬。”
那恶棍微微嘟了嘟嘴，又道：“要亲这里。”
庆之靠近几步，攥紧她的手：“不是你的错。”他深吸一气：“我想好了。放婉宁走吧，无谓拖累人家。”
她深吸一气，眸子里又雾起泪花来：“哥哥如果在――”
不祸躬身，点头，不卑不亢：“不祸等着。”
芜歌只当他在胡搅蛮缠，胡言乱语了。他情愿说，她便听着，左不过是左耳进右耳出，她没再唱反调，却也没回应，就这么闭上眼昏昏沉沉地入眠了。
“我还没去过戈壁和戈壁。这回必然要走一趟。”庆之眸中写着神驰，芜歌瞧着只感觉心伤。这平生，弟弟想做甚么，她都不会再禁止了，只要他畅快，便好。
拓跋焘冷瞥他一眼，斥道：“跟在朕身边这么多年，就这点出息？”
“我早就晓得了。”庆之说。他之前就在商行听心一说了，哪怕早上入别苑之前，三嫂和月妈妈还在轮番警告他，切忌惹姐姐活力，姐姐是有双身子的人了。
殿外中庭，叛军已呈颓势，但从慈宁宫赶来的一队火凰营死士，如一阵烈焰，插手战局，给战事又添了一团不明阵营的火。
新兴王拓跋浚一身铠甲，执抢而来。他身侧还跟着太保太傅姚振海。乍一眼瞧，真像一对父子，不像是来谋逆，而像是入朝觐见的。拓跋浚不过十六岁，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少年，脸上稚气未脱，却杀气腾腾。
不过，现现在，亏损的倒不会是芜歌。当两人呼吸混乱地分开，那恶棍就借口要去洗沐，仓促就走了。去做甚么，两人莫不过是心知肚明。
拓跋浚脸颊滴下虚汗来，却也嘲笑道：“本日不是我与皇兄的单打独斗，胜负如何，还得看两军对阵。皇兄不过是胜在年长我几岁罢了。你我何必逞这孤勇？”
拓跋焘又像听了个笑话：“你还不敷老七一枪刺的。从速滚出来，别杵在这儿给朕丢人现眼。”
芜歌迷含混糊，是被身边的动静惊醒的。她扭头，借着昏黄的夜灯，就见拓跋焘的腿堪堪缩进被子里。
拓跋焘笑了笑，轻描淡写道：“姚振海和拓跋浚杀进宫里，已经处理了。没了后顾之忧，明日查了黄道吉时，过几日，朕就出收回征了。”
火凰营不是一早分化成两大阵营了吗？本日出兵，扶不祸并不知情，是投奔了姚太后的副统领领兵才对。
芜歌倚回廊椅，眸子里闪过一道亮光：“齐哥儿会姓回徐的。”她的手覆上微微隆起的小腹：“我会让父亲在天之灵看到，星星之火能够燎原，我徐家的血脉会跟着大魏拓跋族的铁骑，再度光辉的。”
宗和站着一侧，双腿禁不住有些颤栗。
“你受伤了？这是那里返来？”她的声音带着几分睡意和更多的孔殷。
夜幕还是乌黑一片，拓跋焘扭头：“阿罗，太华殿交给你。太后那边，交给崔浩。朕要归去歇着了。”
拓跋浚面上的红晕更加蒸腾，长枪挽起一个花式就冲奔过来。拓跋焘没有花式，执剑就上前迎战。
宗和点头：“主子不去，主子就在这守着。万一新兴王闯出去，主子就跟他拼了。”
“诺。”宗和也感觉本身这副狼狈模样，非常丢主子的脸，颤巍巍，灰溜溜地避去里殿。
“哥哥是最疼嫂嫂的。”庆之打断她，点头，“他不会想嫂嫂殉情而死。你做的，也没错。”
芜歌感受泪沾在睫上，沉甸甸的。她垂眸，点了点头：“你做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