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簿呈到义康手中,他一目十行地翻了少多页,越翻,神采越丢脸。他啪地合起那账簿,狠瞧惊堂木:“邱叶志,你杀人无数,恶贯充斥,还不速速认罪!”
义隆闻声,眸子里腾起一簇细焰来,一手掐着她的下巴,一手揽过她的腰,摁在怀里:“小幺,你知不晓得,朕偶然真恨不得杀了你。”
芜歌的双颊出现一丝红。她敛眸,张了张唇。
“皇兄待你是故意的。”义康说得有些迟缓。
“芷歌?”
邱叶志端坐在堂下的太师椅上,神采有些阴沉。他的座椅被决计安排地稍稍方向外头,恰好够围观听审的百姓瞧清他的面庞。
邱叶志在刀光剑影、杀机四伏时都未曾皱眉,眼下,却感觉如坐针毡,心底涌溢着难以言道的耻辱感。
义隆却不等她开口,带着些许讽刺笑道:“你不就仗着朕内心有你吗?”他踱近,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幽幽地逼近道:“非得触怒朕,撕破脸皮,你才晓得收敛?”
莫名云气得心口难平,颤抖着嘴唇,颤巍巍地指着他:“你,你,你化作灰,我都认得你那张金面具!咳咳。”他因为太冲动而狂咳起来,咳得口吐鲜血,却用因为捂住嘴巴而染了血渍的手,再次指向邱叶志,“咳咳,你怕是杀的人太多了,才不记得了!”
他来时固然已经有了定夺,但真要面对时,才发觉这世上竟另有让他难以面对和接受的事。
“如此就是杀了。”瞧得出义康是急于定他的罪了。
……
“那本王再问你,你用狼人谷谷主狼默秋的身份,可有杀人?”义康诘责。
义康嘲笑:“皇上既然御封本王为主审,本王岂敢这点小事就叨扰皇上。来人。”他硬了硬声:“请邱先生下去。”
芜歌感觉心口涌起一丝称心。这本账簿天然是假的,在狼人谷的那段虚与委蛇的光阴里,她是盲的,以是义隆对她并未设防。哪怕她当时已经能看得清恍惚的影子,也还在假装着,她见到义隆翻过两回账簿,没推测当下竟然讹住了邱叶志。
义康听得心惊,他的眸子在那道火红的身影映入视野那刻,像点亮了普通。
“邱先生?”义康见他半晌不作答,稍略减轻了语气。
“当世圣贤,我呸!的确丢读书人的脸。”
芜歌正在京兆尹衙门外的围墙一角等着。两人遥遥地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义康惊奇地看着她。
邱叶志斜瞥一眼跪在堂中奄奄一息的苦主,起家,因为断了一臂,没法作揖,便单手捂着心口弓腰一礼:“鄙人邱叶志对令尊和令兄的遭受,深感遗憾,但我并不认得你,也不记得有姑苏这桩旧事。”
“草民杀的都是该杀之人。”邱叶志既要保持君子开阔荡的做派,又想脱罪,听着实在有些抵赖的意味。
义康痴惘地起家,也记不清本身到底有没有说话,只是,伊人拜别,人走茶凉了好久,他才有些缓过神来。他晓得她回了建康,但这些光阴,一向都找不到机遇相见,实在,他也没决计去找寻机相见了。
“不错。”他的声音还是儒雅,响彻在堂中,半晌,四下都是沉寂。
芜歌的心,突突地跳得很急。南归这么久,固然几近每日都有见面,他们却未曾伶仃相处过。这仿佛成了两民气照不宣的默契。
邱叶志还是不慌不忙,只目光仍流连在那本看不清封皮的账簿上。
“王爷,现在审理的是莫名云一案,王爷若无真凭实据,还请还草民一个公道。”邱叶志的模样当真很有风骨。
“就是就是,为天子效命,需求隐蔽的身份也普通。”
邱叶志冷看着他,并不答复。
“真看不出来啊,啧啧,好模好样,学问又好,竟然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