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焘西伐，绝非临时起意，更不成能是受徐湛之言语的震惊，放过大宋边民。
承明殿很沉寂。新帝仿佛是识了时务，成了哑忍的豪杰，未再对徐家脱手，倒叫一旁坐山观虎斗的护军将军檀道济模糊焦急。特别是那日朝后，新帝竟伶仃宣了徐司空入承明殿寝殿下棋。
内殿，香薰袅袅。
此次，崔浩鲜有地与政敌同一战线：“不错，此一时彼一时，左不过是做些其他赔偿罢了。”
“喂，心一。”芜歌唤他，他却头也不回。
“这玩意儿跟狗皮膏药似的，闷死了。”拓跋焘撕下脸上的络腮胡，厌嫌地顺手甩给楼婆罗和崔浩，恶狠狠地瞪了瞪两人，“你们，好自为之。”说罢，一甩鞭子扬长而去。
“既然安然了，那就此别过吧。”芜歌早在途中,与拓跋焘分骑两骑。她草草拱拱手，便驱马作势拜别。
“阿芜！”拓跋焘叫住她。他笑：“不是要我身边的位子吗？和我一同去郯郡吧。”
徐羡之脸上的笑意敛去，感喟中夹着一丝讽刺：“皇上贤明，即位以来受朝臣百姓恋慕。幺儿确切生了一双慧眼。”
君臣二人棋艺相称，早些年没少对弈言欢。
芜歌见他这般神采，有些心虚地敛了眸：“对……不起。”
他没看她，也听得出她哭了。对于放纵她率性这点上，他早已腻烦透顶了，当即捧起了那株兰花。
拓跋焘敛笑，不悦地扫向二人：“说话不算话，乌龟王八蛋。”他冷哼，“你们好样的。”
心一怔住，覆在芜歌手腕处的颀长手指也僵了住。他看向她的脸，目露迷惑又无措。本身是如何了？为何迩来几次动气，半点不似本身了？
芜歌稳了稳，头昏目炫的感受褪了一些：“没事。找辆马车，去比来的村镇，歇上两日再出发。”
徐羡之的目光从黑玉棋子上收了返来，起家长揖：“微臣惶恐。小女已逝，微臣除了为女伸冤，别无他求。” 戋戋一个伯爵之位，并不敷以让他动心。固然他对把女儿送嫁魏外洋族仍耿耿于怀，但宁为鸡头，不为凤尾，他的女儿既已得了拓跋焘的承诺，在外族为后，也好过在这里为妃。只是，刘义隆此番服软，倒真是出乎料想呐。
芜歌闭着眼，无声地点了点头，由着十七一起慢吞吞地扶行至树底下，靠着树干坐了下来。
“她在哪？”义隆微扬了声线，打断他。
芜歌挑眉：“你还是谨慎返来晚了，被罚利钱吧。”说罢，一紧缰绳扬鞭而去。
徐羡之还在躬身长揖，闻声，富态的耳朵几不成察地动了动。呵，本来，这个竖子也动了真情。真是报应不爽。他只感觉神清气爽，心底的肚算盘乒里乓啷地飞速算计着。
芜歌惨白的神采，因愠怒染了一丝浅淡的红晕：“闭嘴！我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待人走远，楼婆罗凑了上来：“主上，您不会是当真了吧？娶个来源不明的女子为妻，于您，是大大的倒霉呀。”
现在，再度对坐，却已是物是人非。
他最讨厌徐家人的骄横妄为，懒得再看她一眼，便躬身去拾那株兰花。
芜歌抽手，还来不及行动，已被他点穴止住。“你――”她气急，“你那里有半点和尚的模样？你的佛主没教你平心静气吗？”
“是。”十七递了个眼色给随行的死士，待死士领命处过后，才扶着芜歌走向路边的大树底下，“蜜斯，您先歇息一会。”
对阿妫，他一向心胸愧意，心底有多惭愧，语气就有多凶：“放下！”
……
楼婆罗和崔浩又相觑一眼，悻悻地一人抓着一把络腮胡，扔也不是，留也不是。他们的主子，万般皆好，除了风骚，另有些吊儿郎当，不着边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