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献之冷冷一笑,扶案起家。肋下生疼,他这一站,猛地就额头冒起汗来。
庆之伏在父亲的被子上,闷声抽泣。
“富阳求见皇上!”她跪在宫门前,长叩不起,“敢问皇上,我的夫君究竟犯了何事,朝堂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就关了他!”
沅之红着眼,闷声点头:“儿子受教。”
芜歌抬眸,有些怔然地看着他:“拓跋——”
芙蓉连夜进宫,被挡在了宫门以外。
本日,他在兵部竟听闻七弟徐浈之奥妙从秦州回了建康,领的还是上谕。可徐家满门都不知情。这当真是蹊跷。
“你想我如何?”拓跋焘问。
三哥徐沅当中毒后,再没法领兵,此次回建康养伤,便谋了兵部一个不痛不痒的闲差,编辑兵法。这倒与他暮年想要从文的心机,有些符合。因此,他干劲实足,每天定时去兵部点卯。
父子二人走出府门,登上京兆尹衙门的简易马车时,芙蓉正闻讯从宫门赶了返来。
沅之也落下泪来:“父亲,不会到那一步的。”
芜歌道不清心底是何感受。这个她即将要嫁的男人,并非她心仪的。哪怕现在,她偎依在他怀里,也只是另有所图。那些在脑海翻来覆去,想要乞助于他的话,她十足难以开口。他遣使去建康,不管成败如何,都无异因而雪中送炭。她打动却也惭愧。
芜歌的目光还是胶着在心经二字上:“父亲,哥哥,另有满府的人,又该如何?”她抬眸看他,眸中染了泪意,“拓跋焘,你教教我,如何做才气救他们。”
“三爷,请吧。”前来徐府拿人的,恰是檀道济的上门半子,京兆尹檀润年。
沅之震住。父亲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他只得称是,马上便安排起来。
徐献之对着两个儿子伸出双手:“你们过来。”
“带路吧。”徐献之凌傲地看一眼檀润年。
徐乔之怠倦地拧了拧眉心:“太医说,父亲得放心静养,此事临时别让父亲晓得。我入宫一趟,探听下真假。”
徐沅之踌躇半晌,毕竟是点了头:“家里有我,你尽管放心。你万事把稳。早些返来。”
芜歌张唇,却说不出话来。如何帮呢?陈兵滑台吗?别说拓跋焘不肯意劳民伤财,即便是当真陈兵,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那小我一定会放人。
徐献之欣喜地点了点头:“好好照顾齐哥儿。”他拱手一揖,“满府的妇孺便拜,托公主了。”
“老爷!”是文姨娘跑了出来。她噙着泪,神采惨白,看一眼丈夫又看一眼儿子,目光里是道不尽的凄楚。
“父亲!”庆之再忍不住,痛哭出声,“我不要,我要守着父亲,我要跟哥哥们一起守着父亲。”
院子里,徐沅之沐在夜幕里,盯着紧闭的房门。九弟出来已经一炷香时候了,眼下的父亲,总给他一种不祥的预感,好似是在交代后事普通。
文姨娘噙着泪,退到一侧,端的是比普通官宦人家的当家主母还要雍容的气度。
更何况,人发展得很。哪怕他死了,只要他的儿孙不死,不,只要他的血脉不亡,他徐家还能够报仇雪耻,迎来更大的光辉……
如果畴前,哪个男人胆敢如此轻浮挑逗她,莫说是笑,芜歌是恨不得抽鞭子,喂他几鞭的。可现在,她早不是阿谁率性妄为的令媛贵女了。
沅之再回到床榻前,只感觉父亲的神采和眸色都有些灰败。
“嗯。”拓跋焘踱到她身边坐下,抽开她的手,笼在了掌心,“别担忧。我既然承诺了你,就会把他安然带回平城。”
“出来做甚么?归去歇着。”徐献之面色不悦,口气却透着体贴。
徐献之好不轻易平复呼吸,便道:“你亲身送庆儿出城,马上!另有。”他的眼眸闪过一道利刃般的光芒:“把七房的十足收押起来,若他真做出背弃祖宗的事,休怪为父的毒手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