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粗使嬷嬷心底是怕的,这宫里谁都传闻皇上在暖阁金屋藏娇了一名女子,非常宠嬖。她是千万不敢冒昧的,但主子叮咛却又不得不从,只得硬着头皮,磨磨蹭蹭地入了殿。
她想起父亲的话,我徐家的女儿,眼泪若不是兵器,就不该流。
义康像是耗尽了满身力量才问出堵在心口一个多月的那句,“为甚么?”他声音低颤,眸子里腾起了氤氲。
茂泰候在班房外头,瞥见这幕,无声地叹了一气。他怕是美意办好事了,明显是怕皇后娘娘刁难她,这才遣了人去找主子通风报信,却不料反被皇后娘娘操纵,设下这么个看起来并不高超的局。
“易地而处,若娘娘是民女,九死平生好不轻易留了下性命,既然此生屡遭谗谄,申明狼籍,趁这机遇改头换面重新来过,也是情有可原,不是吗?”
徐芷歌,你真该死啊!
芜歌单独躺在空荡荡的暖阁里,思虑着方才的各种。她把事情搞砸了。一无统统如她,在这宫里,在这国里,要想保住家人,独一能够倚仗的只剩这个男人淡薄的一点旧情。她却为了嫂嫂提及的双喜临门,而乱了阵脚。
“对不起,阿康。”芜歌这一起想了很多说辞,到最后却只剩这一句。
昨夜,皇上起火后风俗使然般去了椒房殿,更是给了齐妫疏忽面前这个女子的底气。她才是大宋天子承认的后宫之主。
芜歌怔在当下,待她反应过来时,便已听到身后响起孔殷的脚步声。
徐芷歌,你觉得方才的纵情率性,他会在乎?他要的不过是个千依百顺的宫闱女子,成全他幼年时的那点执念罢了。说到底,他想要的只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
“阿妫。”义隆疾步进殿,一阵风似的呈现在了芜歌身前,倒是俯身揽住了齐妫。
“你做不了主,就去禀告上峰。我既然来了,本日必定是要出来的。”
合法那军士难堪之时,传来一个女子冷冰冰的声音:“让她出来吧,如果主子见怪,我一力承担。”
齐妫的眼角余光扫到近侍翠枝的暗号,忽地毫无征象地一把拽过芜歌的手腕,压着嗓子笑着道:“徐芷歌,你最好是能留在宫里,本宫才偶然候渐渐磋磨你!”
但是,那人毕竟是心狠的。不但一向没呈现,在午歇后,竟然连承明殿与这六宫的结界也放开了。
就在茂泰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面前晃过一道白风,倒是徐家蜜斯走出了班房,竟是看也没看他,径直往承明殿的反方向走了。
她对不起娘和父亲,对着杀母杀父又即将灭她族人的仇敌,她竟然还是心存了幻念。
有泪涌溢。
“您这是……去哪?”茂泰明知故问,看这方向是出宫的。
“快传太医!”义隆打横抱起齐妫,径直奉上一侧的软榻。安设好阿妫,他才回眸看向芜歌。阿妫的心机,他看得清楚,却感觉无可厚非,反倒是面前这个女子倒是没法无天,再放纵不得。他冷声:“徐芷歌,中宫乃六宫之首。是谁给你的胆量目无尊卑、以下犯上?”他转对茂泰:“把她带下去,听候发落!”
芜歌住步,回眸看他,眼圈固然还红着,泪却已经干了。
齐妫嘲笑:“徐芷歌,本宫当真是挺佩服你的。都到了如许山穷水尽的份上了,还能装模作样地摆着大宋之歌的仪态。若不是皇上顾怀旧情,本宫以皇上为天,你觉得你明天能站着跟本宫说话?张妈妈是本宫的奶娘,她与本宫相依为命十余年,为你所害丢了性命,本宫岂能饶得了你?”
茂泰不愧是皇上身边最得力的寺人总管,明显是提示主子不要动私刑的话,却被他说得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