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随军。恰好我也想回郯郡看看家人,趁便在郯郡再开两间商行,另有你送给我的生辰礼,我也要去收,不是?”芜歌说得清平淡淡。
芜歌笑了笑,挑眉看向一侧的狱卒:“你们这里有甚么刑具,固然拿上来。”
芜歌的眼圈红了,她移眸望向那轮夕照,硬声道:“不成能了,心一。你晓得我为何会盲吗?”她的眼圈里积储越来越的泪水,她闭目,任那泪水泉涌:“因为我不想再瞥见万鸿谷那幕,我不想再瞥见哥哥最后屈辱的模样。”
翌日,两人就随军南下了,自此哪怕每天见面,却再未扳谈。
拓跋焘点头:“准了。”
芜歌点头:“天然――”
轮到芜歌怔愣着词穷。她顿了顿,道:“我与你如何不异?”
……
不幸楼婆罗一脸蒙圈地看着君臣二人。此番商讨,他清楚全程都在场,为何竟有些闹不明白那对君臣在打甚么哑谜。他非常烦恼,出了虎帐还极是不痛快。见到跟屁虫小门徒,就更是吹胡子瞪眼,没个好色彩。
楼婆罗便把虎帐里,那对君臣的哑谜复述了七七八八。
“我问的是你。”心一打断她,接着问道,“你不恶感拓跋焘,因而就感觉大能够尝尝,是吗?”
芜歌初时怔了怔,心一怕是曲解了这把刀并非是指拓跋焘,只是,她也懒于解释:“如果这回宋魏当真交兵,也与我无关。我充其量只是趁着战事浑水摸鱼罢了,还担不起‘挑起战事’之名。”
“阿芜,固然虎帐答应家眷探亲,但随军出征倒是没有的。”拓跋焘固然不舍怀中暖玉温香,但兵戈不是游山玩水,身为帝王,他如何能允个女子出入虎帐?
他嘲笑,建康宫的男仆人怕是悔不当初,想寻转意头所爱,有些歇斯底里了吧。只是,他不会给阿谁男人任何机遇。他的阿芜,他连拘她在平城宫都舍不得,又如何会容她再落入那虎狼之地?
芜歌的嘴唇颤了颤,好久,才道:“心一,我知你是悲悯我。可我也没那么不幸。我和拓跋在一起,并不痛苦,固然在世人眼里只是无媒苟合,还不如平城宫里的左昭仪之位,但我不在乎。我不是非得嫁人不成的。”
心一看着她无可救药的模样,眸中的泪光漾起了潋滟。
“师父,莫不是有何烦恼?”庆之不固执的时候,是很灵巧聪明的。
“上回你伐胡夏,我不就跟着去了。我穿男装就不碍事了。再者,我也不是非随军不成的。我只是不想回平城,倒不如跟着雄师一道去郯郡,待到腊月和亲人团了年,再回平城不迟。”
崔浩直耸肩:“我如何晓得?只这宋帝葫芦里当真不知卖的是何药。”
芜歌展开眼,扭头看着他,清润的眸子里闪着泪光,却像是耀着火光:“心一,我知,我早成了女戒里不堪为妇的淫贱女子,成了佛主眼中出错额鼻天国的魔障。可我不悔怨。我所做的统统,仰俯无愧于六合,我并未对不起谁。哪怕是拓跋,我们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我是徐芷歌也好,刘芜歌也好,都无需世人评判。”
芜歌担忧月妈妈舟车劳累吃不消,本来是要先送她回平城的,但老嬷嬷非得对峙随军,还自请入厨子军里当厨娘。芜歌实在拗不过她,又想着阿谁固执得叫她头疼的弟弟,便也由得月妈妈入厨子军了。
心一的脸顿时阵红阵白起来。
“你当真是这么想的?”心一问。
芜歌并不懂身侧男人的无法和怅惘。她束着男人的发式,却没用玉冠,而是用一根玄色的发带束发,发带之上还插着那枚银簪。尖尖的,只暴露银簪头角,看着像是一点清冷的装潢。她手中固执软鞭,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掌心轻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