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瞧着我走近,大刺刺笑着杵在他跟前,眉梢微扬,像是有点不适应我本日的热忱。没诘问方才的事,复开口:“怎的起这么早?”
季云卿也不催促,负手站在我身边瞧。等我课业结束,授业的夫子走了,才开口:“听闻你这几日路程满得很,还觉得你莫不是要干甚么大事,倒是修身养性起来了么?”
“说了。”季云卿点点头,“不过没说出事的是你。”拿眼神一晃蒲伏在我脚步睡觉狗子,老神在在道,“说是它……”
跑着跑着,思及此,内心无端熨帖,忍不住浮了丝笑意。
言论如此,五殿下可算是最势微的皇子之一。
陛下垂眸,指尖苗条滑入我的手心,肌肤相触,十指相扣。
陛动手执一卷书册从邻园缓缓踱来,尚未换上官服,着一袭素色衣袍,翩然出尘。玉冠未戴,如瀑长发为一根玉簪随便束起。
我背脊挺直端庄而坐,揭开茶盖,悄悄拂去浮起的茶叶,闻茶香,观茶沉浮,慢条斯理抿了一口,方悠悠道:“要性命的事,还要如何曲解?”
阿喜是陛命令人一并接来都城的,令我大喜过望,饭量都增了一二。我原觉得这么多年,我终究能带上她过好日子,弥补一番多给些月钱。哪想她比我还惨,日日被管事领着学习礼节涵养以及各种人际相处。
这几日连续有皇子入京,或浩浩汤汤排开多量人马闹得满城皆知,或暗度陈仓,直至封王指令下来,才为世人所晓。
我笑得发干,不知是赞很多点,还是对陛下的心疼多点:“你倒是会挑时候。”内心同时又模糊感觉不大妙,我和季云卿想着同一好了战线打死不承认,却没重视到细节。
想着想着,回想起当时陛下的神情,内心冷风一阵阵的荡,深觉不详道:“我们当真不能对陛下坦白么?我总感觉如许瞒着才会出大事。”
我惊骇藏污纳垢的皇宫,但有了陛下,仿佛又并不那么难以接管了。
我取了水净手,这两天被熏陶得过了,去处都有些不普通的迟缓,朝其正儿八经一福身:“师父有所不知,这两日来往府中的,皆是与我讲课的夫子。不是我要干甚么大事,实乃时势所迫。”我施施然笑着一低头,取帕子拭手,“再等两刻,我就该要学琴了。”
我脸上的安闲有一瞬的破功,隐在桌下按住他:“再忍那么一会,教琴的夫子都到门口了,会看到我的。”
这大略就是司凝雪所说,陛下在宫外等了一夜,急着来找我的启事了。
季云卿沉默查探一番我鬼修的进度,又在我这取了忘川草药浴的方剂,才道:“前次那事,我已经查过了,大略是一场曲解。”
司程这档子捕风捉影的事没法同人说。克日来陛下以学业沉重为由,替我挡去诸多邀约。人都见不着,事儿天然也就谈不成了。又因丞相府就在劈面,明目张胆扯谎话不好,陛下便当真给我请了一堆夫子,皆为说得上名号的学术大师,随便往外透漏些风声,那个还敢不信。
我当时没说甚么,内心却啧了一口,我哪是娘娘呢,陛下即位以后,我就是公主大人好么!保不齐能收一堆面首的那种。
七殿下没来由害我,莫非真是曲解?
“如何说?”
“迩来总不活动,身子都感受有些孱羸了,便想动一动。”伸出一手在虚空中随便握握,“都是经历过光阴的人,天然更珍惜着身材些,你瞧,我这手仿佛都没甚么力量了。”
我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自小到多数不喜幸亏家呆着,就爱四周野,风吹日晒的,肤色天然黑了些。那才是安康的色彩,我就喜好自个是那样的。
随后,悄悄握了握,恩一声:“的确没甚么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