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华望着他的背影,闭上双目,脑中便闪现出十五年前的各种情事,阿谁高傲的少女,回眸时透暴露的哀痛和自嘲,未曾跟着光阴的流逝而稍有淡化,一念及此,一阵苦涩之意卷上心头。
青华道:“必然。”
喂药以后,二人又替各自的弟子运送真气,加快伤势的治愈。心观大师限定的是五日,五日之期一过,若陆小远仍在这峻极山脚下,那可就是自寻死路了。
杜云山道:“好了,老夫告别。”
青华道:“是。此次正邪会战,杜先生要去么?”
杜云山道:“老夫先归去了,告别。”他走出房间,下了楼梯,忽听得青华叫道:“杜先生。”
公然,长剑刺到半途,一只紫色气罩拦住了长剑的进击,颖思银牙一咬,运起尽力,要刺破刺那气罩。
青华和杜云山在城中探听着找到了本草通孙大夫,将他请到堆栈诊治。此人神医之名,倒不虚传,开出两条药方,青华和杜云山精通医理,接过来看了,药性与症状非常对应,便照方抓药。
颖思这把剑用了五年,不料本日破坏,又是心疼又是气愤,这时她也瞧出老者是身怀武功之人,娇叱一声,足下使出“柳絮步”,身形飘飘,若往若还,同时飞出一掌,也是轻飘飘的按向老者肩头。
青华来到杜云山面前,低头沉吟,似在考虑词句,过了一会儿,才道:“我们有十五六年不见了,您身子清健如昔,长辈欣喜不已。”他这时神采拘束,毫无以往的萧洒。
青华听出说话的是素华真人门下的颖思,走到窗边,推窗望去,公然见一群粉衫道姑站在街上,站在前面的颖思柳眉杏眼,一边谨慎翼翼的去脱粉色道袍,一边对一名高大老者抱怨不已。
老者俄然眼皮一抬,射出两道精光,他嘿嘿一声嘲笑,气罩俄然消逝,他的身子缓慢向右平移了三尺。
汤玲是素华真人的最小弟子,尚未削发度化,她生性温驯良良,劝道:“师姐,算了吧,此人一把年纪,还喝的酣醉在街上浪荡,恐怕也是个不幸人。”
青华道:“那么长辈也去略尽微薄之力。到时候长辈愿在杜先生麾下,听候调遣。”
老者眼皮重又耷拉下来,似成心似偶然的说道:“劲断长剑,好帅的一手工夫。”
颖思愤恚未消,道:“他连着冲犯我两次,哪有这么巧的?必然是用心消遣女人!”说着纤腰微摆,伸掌一拍,收回一股气劲,光辉灿艳,如同朝霞,恰是圣琅派的“落霞印”。
青华便用太玄浩气限定那股真气的游走范围,只让其在伤处活动便可,心道:“素华师妹所说公然是真的,唉,凝神师侄为了小远,支出代价可太大了。”
青华和杜云山背负二人出了佛觉寺,燕王军将士将二人接过,用肩舆抬下山去,来到杏阳城,寻了一家堆栈。
青华将太玄浩气送入陆小远体内,俄然发觉别人虽昏倒,内息仍流转不竭,一股暖和醇厚的真气在他经脉间游走,所过之处,腑脏的伤势立时便好了几分。
老者一张脸通红,双眼乜斜,明显醉的不轻,猜想是他呕吐起来,将脏东西沾到了颖思的衣服上。
青华在楼上观战,微微点头,心道:“这老儿清楚是个武者,那里是靠运气躲开的?你听不出他在数落本门落霞印么?”但见颖思至此未下重手,猜想这老者不至于将她杀死,不过是要她吃些苦头罢了。
杜云山转头,见青华追下来,问道:“如何?”
颖思正感对劲,一低头,却见那老者的腰不知何时弯了一下,落霞印击在了他的腰旁。老者口中兀自喃喃道:“唔,落霞光是都雅,既不能当肉吃,也不能换酒喝,值个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