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太爷渐渐吐了口气，和缓着内心的气愤。
“对了，传闻有部书，叫桑帅传，很好听，你听过没有？”李小囡俄然想起来，看向王雨亭笑问道。
石大头两口喝光了酒，“一个小妮子，她身边跟着个镖师，工夫极好，打遍临海船埠没有敌手。”
“收秋蚕茧的事儿，我上门问了几家，个个矢语发誓死不承认，证据甩到脸上也敢咬着不认。收秋蚕茧的织坊太多，几近是家家都在收，阿爹您看？”
朱老太爷看着儿子出了门，肩膀软塌下去，神情暗淡。
王雨亭的马牵在大车前面，人坐在车夫中间，抱着只手炉，一边看着阿武练习骑术，一边和李小囡、晚晴说着闲话。
朱老太爷神采乌青，朱老太爷的儿子朱九爷坐在朱老太爷身侧，正压着声音说话。
这些织坊鼠目寸光，只能看到鼻尖上的蝇头小利！
天已经酷寒起来，李小囡和晚晴缩在车厢里，看着肩膀上斜搭着夹棉披风，批示着马如许那样又蹦又跳练习骑术的阿武。
“朱老太爷对我有大恩。”石大头抬头喝光了杯中酒。
李小囡从嘉兴赶平常州晋陵。
他阿爹正满腔肝火。
“你俩走，我得留下。此人得是我们杀的，和朱家无关，和丝绸行无关。”石大头将杯子扔到桌子上。
“……牙行的织工，最便宜的一个，也要一百两。
长随欠身道：“人伤得重，里正已经让人去报官了，两车青条石要等官府勘查过才气挪动，起码得迟误两三个时候，还是绕路吧。”
“就听了南城恶霸那一段，还没听完，传闻整部桑帅传，一天不断，也要讲上小半年呢。
“这些，”朱老太爷吸了口气，咬着牙，“先不提。夏季的海商会才是大事！没想到何承泽这老东西这么卖力！”
“你这话说的！我跟阿武是帮衬着听书，没顾上看热烈！
王雨亭的话顿住，瞟了眼晚晴，笑道：“媒婆上门，家里让我去相亲，我跟阿武就私奔驰了。
“除了这个镖师，她身边还跟着一个婢女，一个车夫，四个长随，都是平江城外王府别业的人，阿谁婢女，是那位世子爷的婢女。”石大头接着道。
“宏祥茶社一面儿朝着县学，是一大片空位，茶社把一整面的门板全卸下来。
“听过！”王雨亭调子上扬，笑起来，“就是我跟阿武私奔那年，正月里，县城里来了位平话先生，先是在骡马行那片空位上平话，说了也就两三天吧，就被宏祥茶社请到他们茶社内里去平话了。
“真有这部书啊，等我有钱了，请个会讲桑帅传的平话过来，重新到尾讲给你跟阿武听。”李小囡笑道。
“就一个？一小我工夫再高也没用，双拳难敌四手，我们多带几个兄弟，一通乱棍打死他！”老二啐了一口。
“都城又来信了？”朱九爷调子干涩。
“杀人。”石大头从老三手里拿过酒壶，倒满酒。
朱九爷神采发白。
“啊！”朱九爷眼睛瞪大了。
石大头点头。
“那就绕路。”李小囡点头。
“好。”朱九爷看着他阿爹，咽下了内心的疑问，站起来往外走。
桑帅传在别业书楼不得外带的那几幢楼里，晚晴几近没听过评书，桑帅传三个字，她连听都没传闻过。
李小囡看向在阿武前面返来的长随。
“我也情愿。”王雨亭一脸神驰。
“这不是小事儿么。”老二松了口气，笑道。
“出甚么事儿了？”老二细心看着石大头，问了句。
车夫跳下车，牵着马，拉着车缓缓调个头，换了一条路，往晋陵畴昔。
“我俩没听着在骡马行那两三天的书，挪到宏祥茶社头两天的书也没听到，我们去的时候，正说到桑帅怒杀南城恶霸，为民除害那一段儿，连听了三天，到第四天，家里就不让我们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