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身上那份的确是生而有之的傲慢、孔殷全无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一份看不透的深沉。
厥后，他坐在大牢里，走在放逐路上，一点一点盘点过往时，想起了周沈年和他的进言，他的斥责怒骂，他的话，连那句不得好死，都没说错。
“你舅母说，史家大娘子想开了，要出发归去了？”
畴前那一回，他在海税司大展技艺时，周沈年找到他，从进言到痛斥到指着他泼口痛骂，他大怒之下，打断了周沈年一条腿。
这事儿他还不晓得，杨启帆到别业那天，四mm明显不大欢畅。
“那几天正忙着海税司的事儿，没顾上，舅母已经应下了？”顾砚回转了句。
顾砚斜瞥着他娘舅，没理他这句话。
顾砚斜着文彬，半晌，哼了一声。
“请他们过来，我找幕僚这事儿只怕要传开，那就太烦了，我畴昔一趟吧。”顾砚将折子重新折子，放进袖袋。
周沈年。他总算找到他了。
“我借着让他们帮我清算几本狼藉的善本书，留他们多住了几天，都在杭城呢，让他们过来一趟？”尉学政问道。
“江南才子，过于看重功业。”顾砚含混答了句。
这两年里，顾砚有一年多都在江南，这江南公然是他们睿亲王一系的福地。
顾砚晃着折扇，慢条斯理道。
“礼部江尚书年纪不小了，该乞骸骨了。
文彬和尉学政说了一会儿话，就笑着辞职，留下尉学政和顾砚舅甥俩说话。
“唉，算了算了，不提了。你舅母说，杨家五哥儿懂事儿多了，唉。”尉学政一声长叹。
“嗯，争是不争，不争是争。”顾砚嘲笑道。
文彬皱起了眉，“你指导指导。”
“比及庞明轩坐上礼部尚书的位置，庞相约莫就能附和你这些话了。现在可不可。”顾砚嘲笑道。
“你看你这孩子，我不是阿谁意义。唉，你舅母从平江城返来，家都没回，就到这儿来了，家里冷锅冷灶，算了不说了，我归去了。”尉学政背动手往外走。
“你不晓得？”尉学政惊奇了。
“庞明轩那份折子，你看过没有？”文彬问了句。
“庞相祖上军功起家，他曾祖父是枢密使，在军中可不是全无才气，程老将军要兵戈，那就是要断了庞明轩入主礼部的路，庞相能让他把这仗打成了？打胜了？”
他前次见顾砚，是两年前回都城述职的时候，也就是两年的工夫，顾砚窜改之大，让他不敢信赖又想不通。
“我头一回见王相公，当时候他还在吏部，我记得最清楚的一句话就是：不计损毁，不计生前身后名。”
顾砚笑着没说话。
“张相公一味谨慎公道，只求一碗水端平。王相公呢？”文彬看向顾砚。
“程老将军想要一份充足大的军功，在他以后，能支撑到他这两个孙辈生长起来，他如果过于孔殷，可不是甚么好兆头。”顾砚慢吞吞道。
寄但愿于他，是因为他性子打动想得少么？
顾砚斜着文彬，眉梢微扬。
“有阿爹呢。”顾砚笑眯眯道。
“嗯？”顾砚一个怔神。
“礼部尚书是储相，庞相轩就有了入主中枢的机遇，就算不能入主中枢，一部尚书也充足支撑起庞家了。”
他对杨家五哥儿很不对劲，武夫啊！
“程老将军为了家属后代计，想要一份充足大的军功，庞相也是为了家属后代运营，只是庞相子孙中，最出息的就是他这个宗子，可比起他还是差了很多。
“说完了。程老将军想痛痛快快打一仗，有没有银子是大事，可光有银子～”
“倒也是。”尉学政迟疑着，“你舅母……”
“尉家和杨家攀亲，恰好文武双全，多好。”顾砚笑了句，接着问道：“我托你看的人，看得如何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