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进了六月下旬,赊织机收粗布的买卖从郭巷何家村和吴桥镇小张村两处往外,已经漫延到郭巷和吴桥两镇,以及周边五六个村庄,赊了将近三十台织机出去,每天能收上来的粗布有二十匹摆布了。
“去吧。”顾砚叮咛了句,重新握起钓杆。
上午全员核酸,下午新买的冰箱到了安装,一通乱。
……
蒲月初的江南,细雨霏霏。
“嬷嬷那么忙,这点儿小事,哪敢打搅嬷嬷,可贵嬷嬷和吴婶子过来,嬷嬷看看这粗布好不好,如果喜好,我送嬷嬷一块长衫料子,就怕嬷嬷嫌弃。”尹嫂子说着话儿,拿了几块粗布料,送到苗媒婆面前。
五间新铺子,先用了三间,一间卖京彩咸蛋,两间是布行。
“阿妹这买卖越做越大,但是不得了!”苗媒婆站在门口,回身转头细心打量,“我们是从你们总号过来的,这新铺子开张,也不说一声,要不是今儿恰好颠末你们总号,真就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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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放了将近半个时候的鞭炮,没再请阴阳先儿,她们还是越阳的号,这算是分号开张,用不着请阴阳先儿。
越阳京彩行早就在平江城里名声清脆,这家分号一开出来,四周的人家就买上门了。
“哪有银子,我是穷风雅。”尹嫂子面上半点不露,笑容亲热还是。
“这两块都好,真好,放下哪一块都舍不得。”吴婶子一只手拿着一块料子,抬抬这只手,再抬抬那只手,一脸不舍。
人才啊!
李小囡坐在角落里,持续俯视尹嫂子。
这个名儿,让尹嫂子欢畅的好几天合不拢嘴,感慨了好几次,说李小囡这是给她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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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雾苍茫的江面上,一条划子跟着风波起伏高低,直奔芦苇丛而来。
尹嫂子笑容稳定,却不说话。
顾砚穿戴件广大的苎布长衫,没系腰带,头上戴着斗笠,坐在船头,伸着钓杆垂钓。
六月尾,挑了谷旦,新铺子开张大吉。
真要长远做买卖,还是买铺子划算,至于买铺子的银子,他借给她们,不要利钱。
刚吃好饭没多大会儿,李小囡正筹算归去,苗媒婆和一个面庞温婉的妇人说着话儿,进了铺子。
李小囡非常迷惑张老爷子这份过分的热忱,转着弯问了尹嫂子一句,尹嫂子撇着嘴,冷哼了几声道:“他打着算盘呢!这事儿跟你们无关。他要借给我们,我们就拿着,今后再跟你们讲。”
“尽力以赴,他们如果能把全部临海镇的船埠都抢到手,那就凭他们抢。”顾砚调子清冷。
这粗布一匹跟一匹不大一样,她们并不在乎,她们连一匹布都买不了,哪还管这一匹跟那一匹一样还是不一样,看哪一匹好扯哪一匹呗。
“赵阿姐是我老阿姐,把零头抹了,记到我帐下,赵阿姐您别客气。”
尹嫂子表情极佳,从隔壁酒楼叫了饭菜,请大师吃了顿丰厚午餐。
最最要紧的,这粗布便宜啊!比绸缎行里的粗布起码便宜两成!
江边,一大片芦苇丛朝气勃勃,随风起伏,一条划子从芦苇丛中探出一半。
“这俩不是好东西,你俩别发言。”尹嫂子低低交代了李金珠和李小囡一句,站起来,热忱的迎上去。
“那就多谢了。”苗媒婆也不消伴计,本身卷起两块粗布,夹在胳膊下,看向吴婶子笑道:“尹阿妹是个风雅人儿。”
“部属分内之事。”船夫再磕了个头,直起家,欠身往前,用船桨搭上顾砚那条船的船帮。
午正前后,街上的人少了,铺子里的客人也少下来,布行的两个伴计总算能坐下来歇口气了。
“嬷嬷如果都喜好,那就都拿去,一块料子的铜钿我还贴得起。”尹嫂子笑容亲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