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四姐儿醒了。”红拂站在里间门前，往里头唤了一句。
糕点被摆置在油纸包上，只见那艾窝窝光彩乌黑，状似馒头，糁着薄粉的外皮上顶端以红色山查糕装点，白里一点红，就如雪中一点梅。
小贩笑着拿起一块驴打滚，道：“女人您瞧，这糕点外头的黄豆面，像不像是我们项城郊野野驴撒欢打滚时，被溅扬起的阵阵黄土？”
小女人未梳夫人髻，穿一件蜜合色袄裙，外头罩一件大红与绉面白狐狸里鹤氅，围着纤细娇媚的身材，头上戴一顶雪帽，虽用面罩遮了半脸，但还是能瞧出是个不成多得的美人坯子。
这厮空长了这么一口好牙，老是逮着她咬做甚么，就不能去多啃啃骨头吗？
……
“那给我来三块。”苏芩从腰间取出荷包，付了钱，然后奇特道：“这为甚么叫驴打滚？哪点像驴了”
“女人看看，这是我们项城最驰名的糕点，叫‘艾窝窝’。”铺子老板号召道：“买三送一，不好吃，不要钱。”
苏芩蹙眉想了想，“没见过。”
已经是戌时三刻，苏芩白日里就用了些糕点和茶水，这会子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从速让红拂传膳。
项城郡王府分为前后两院，府院核心建有土城墙。从表面上看，范围弘大，都丽堂皇，占地极广。入内后，满目画阁雕梁、工艺高深，到处龙文凤彩、备极都丽。单从这郡王府来看，项城郡王在这片地上，真真是个土霸王了。
“去哪？”苏芩吸了吸鼻子，还在盯着那白米饭纠结。
男人咬着艾窝窝的行动一顿，他低头，看一眼手里的艾窝窝，没有转头，只慢条斯理舔了舔唇，双眸一阵暗淡。
苏蒲将艾窝窝上的那点山查沾在苏芩额上，然后抱着怀里的艾窝窝嘻嘻笑。
男人终究放下了手里的书，然后抬手指了指趴在本身身上的苏蒲。
男人托了托怀里的苏蒲，没有说话，一双眼幽深遂暗。
苏芩脚步踌躇的往前挪了挪。
里间吊着新制的红绸软帘，苏芩将其放下，然后立在木施前，将身上半湿的袄裙褪去，换过一件洁净裙衫。
想要吃就说嘛，真是别扭。
陆霁斐的面罩跟苏芩不一样。苏芩用的是薄纱，覆住下半张脸，暴露一双眼。而陆霁斐罩的是上半脸，只暴露一瓣细薄唇瓣和那双通俗眼眸。那唇常日里老是紧紧抿着，透着股无言的清寒气。但现在被黄豆面弹了半脸，如何看都像是方才从黄泥地里打滚出来。
苏芩动了动唇，小嗓子轻动，软乎乎的道：“少恭哥哥。”
里间的灯很暗，小女人换了一件蜜合色棉袄，下头一条葱黄绫棉裙，腰上一条五色胡蝶鸾绦，挽着松松的结，仿佛下一刻便会落下来。苏芩低着头，暴露一截粉颈，侧脸灿若明霞，粉白如酥。
“这是驴打滚。听女人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吧？我这驴打滚但是我们项城一绝。女人要不要来块尝尝？”
陆霁斐坐在店铺门前的小木凳上，大长腿委曲的缩在一起。苏蒲坐在木桌上，晃着小短腿，两人一人一块艾窝窝吃着，屋檐下飘来落雪，窸窸窣窣的打在两人肩头，看着竟有股奇特的喧闹感。
苏蒲手上的小手套已经被撤除，红彤彤的一张小脸嵌在陆霁斐衣衿处，嘴角有可疑的液体往外淌。
陆霁斐收回本身伸到一半的手，他捻了捻指尖，抬脚扣上檀木箱子，然后解开腰带，换下身上的湿衣裳。
“这是用甚么做的？”苏芩诧异道。固然外头看着形状奇特，但口味一点都不比方才的驴打滚差。
苏芩眼看着，不知为何，胸前顿觉一痛，从速移开了视野，但脑海里还是残存着男人那口锋利洁白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