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只要这一样东西,所谓衣冠冢,也是空无一物,竖了个碑罢了,只写了法号,生于何时,甚么人立的,俗家名字叫甚么,一概没有,料他身后孤寂,也找不到这么一处供他憩息的处所。”
修缘感觉眼睛有些刺痛,这痛竟然能伸展满身,让他通体不畅。
“连一点念想,都没有了。”
这不是他死而复活后第一次见到莲花生,但倒是第一回面劈面,不到三寸的间隔。他的发从肩颈垂下来,用一条丝带在腰际束好了,带着湿意,大抵返来沐浴过,并未全干,墨色褪去,只剩一片高耸的白。
“襁褓我不会拿出来,想都不要想。”
“明日,就是整整半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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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很快,有一刹时几近思疑本身形迹败露了,但想想方才并无不当之处,该当不至于。
以是他如有似无摸索,他怕襁褓已经一同陪葬在衣冠冢中,话只说一半,点到为止。
他抬眼去看,看莲花生的端倪,并没有衰老,还是阿谁风骚模样,乌黑灵动的丹凤眼,斜插入鬓的眉,挺直的鼻梁,他俄然有些回过神来。
“沈怡早就死了,西域血刀将毕生精力用在抨击天一教上头来。当日沈君与我说话,就是要引出修缘的心结,让他恨我,爱恨到了绝顶,就是秘笈闪现之时……”
他像是被刀剑利器击中,心俄然戳了个大口儿,汩汩地淌着血,却麻痹并不知痛,他晓得莲花生口中那人,就是他本身。但是现在就如同听别人的旧事,仿佛隔世。
“谢青佳耦必然对我很绝望,二十年前西域血刀布下的局,明知无解,我还是要照着一步步走下去。”
“我会叮咛下去,让他们筹办,明日天一亮就启程。”
莲花山靠他更近一些,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晌,并不说话。
出身未卜,他不甘心!即便死也做不成一个明白鬼,连阎王都不肯收!
“……”
他抓着窗上的木头雕花,指甲嵌进花里,木屑簌簌掉下来,落在地上,垂垂渗了血,鲜红的,该当刺目,在夜里却发了黑。
“西域血刀,他对朱雀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