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连拱手,笑容慵雅,看久了结透着无法:“卢大人保重。”
突然手中数珠一紧,于老夫人道:“如何了?”
要说邬蜜斯独一不快意的,便是进门三年,竟无所出,于家家大业大,时候长了,邬蜜斯面子上过不去,只得筹措着给于硕宜纳妾,精挑细选了半年,娶了于潜县大户王家的二女儿。
话说世人都在焦心等候,忽于宅北传来一阵风吹铃动之声,哗哗拉拉,竟是越来越响。
天亮时分,于家正房大奶奶刚洗漱完,热气腾腾的枣泥糕还没送进嘴里,忽觉腹痛,一府人顿时髦抖擞来……稳婆早早就预备下了,于老夫人忙着人去请卢冼。却见卢冼已经拎着小包儿一走三晃地打远处来了。
世人都松了口气。
铃声越来越响,不但响,还很杂,不但杂,还很多。
于老夫人冲动了:“这是祖宗显灵啊,咱于家有后啦!快,快宜儿,快给祖宗叩首去。”忙有侍女上来扶着老太太今后走。
卢冼笑道:“需说时,鄙人不请自来。”说罢用袋子装了于家给的半袋子银两,心对劲足地走了。
一个药铺老板兼营算卦,买卖儿跨度有点儿大,也有点邪,但是于老夫人信他,因为他曾经算出于老夫人能给于家生下独一的儿子——于硕宜,并且仰仗他打败于老爷统统的姬妾,成为于家的权力中间。这话灵验了。
另有人说不是这个启事,就是不正,卢冼说:“那是你心不正。”卢冼说:“那是你心不正。”然后就没人说了。卢冼说:“那是你心不正。”“夫人归去等着吧,该有的时候卢冼说:“那是你心不正。”就有了。”卢冼又收了半袋子银子,给邬蜜斯放下一句话。
“还不是时候。”
万一这个独一的生儿子名额被抢走了,本身就算有娘家撑腰也没用。更何况朝廷正在查先帝在时子黑底金字儿都快掉没色了,好多求药来的人说牌匾儿不正,卢冼说:“甚么不正?就是一边金漆掉很多,一边儿掉得少,看起来有点偏沉罢了。”
于硕宜神采发白:“是夫人和小少爷有甚么不好吗?”
两人不敢言语。
于家祠堂朱门大开,灯火透明,老夫人带着于硕宜正装跪于祠堂之上。身后是两个稍大一些的孙女儿,于念玔和于念璘。其他偏房和还在怀里抱着的孙女们都在祠堂外,不被答应出去。
卢冼一笑:“不消再叫我徒弟了,我可教不起你!千防万防的,也没拦住你去于府,你带来的人就要出世了吧?”
世人一跃而起,于硕宜忙扶着颤颤巍巍的于老夫人快步走了出来:“快去各处报喜,就说我于家添丁,乃是正房嫡出,我于家远亲的孙儿落地啦!”于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
卢冼走了几步,一转头:“你带去的孩子……是她吗?”
王蜜斯进门儿前,于硕宜的母亲于老夫人就找人卜了一卦,请来的卦师是西湖边上恩鱼堂药铺的老板——卢冼。
“不……不是少爷。是,是位小娘子。”
在当院铺陈开来,卢冼自顾自地喝着茶,听着邬夫人在屋里一声儿一声儿叫唤,偶尔儿开个药方,说一句不疼不痒的废话:“吃不吃都行,不过是提气的药品,邬夫人气味很足。”
卢冼走后,丑时公然有“人”来买药,与卢冼说的一点不差,南杨抓了一点点菟丝子在内里,给来“人”包起了药。
“我们不去找师姐吗?”南杨道。
见他门徒笑而不语,卢冼神采安静:“这不关我的事,你们有你们的法则。只是……我提示你,如果你为了完成任务,好人间正道,罔顾伦常,别怪我不客气。就算你贺连在“洪途半霜”名誉再大,也不能太放肆。另有,南杨那孩子固然灵根天生,但是你不能带他入你洪途之界,为你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