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有被人如许体贴过,顾凝的哭声更大了些,伴跟着一些哽咽的连不成句的话,她紧紧地抱着顾屿的腰,哭得近乎沙哑。
倒是顾屿有些了然的模样,摸了摸顾凝的发,对陈若弱微微摇了点头,“让她哭吧,她委曲不是为一两个妾,是瑞王。”
顾凝摇点头,又很快点点头,她不想清算东西了,只想立即回家,回到她还没出嫁时的住处,抱着最熟谙的枕头,痛快淋漓地哭上一场。
顾凝怔住了,清冷的面庞上呆呆落下了两行泪,陈若弱吓了一跳,赶快拿了帕子给她擦眼泪,“别哭啊,回家有甚么好哭的,我两天不回家都想得很,别哭别哭。”
顾屿看着活生生的mm,双目中似有星斗,他的嘴角微微地弯了弯,说道:“父亲托周相在朝上递了折子,让你回府住几天,折子应当已经批了,殿下也同意了,清算东西,跟大哥回家。”
顾氏嫁女,不攀权贵,高嫁不妾,当年荣宠至巅顶,也只要尚公主,而非嫁女入皇室。顾氏先祖曾言,这世道女子艰巨,男儿在外,荣辱与否,毫不系于族中女子婚事,即便天子故意,也不好冷了镇国公府的心,顾凝嫁给瑞王,是因为她和瑞王两下有情,执意要嫁。
陈若弱吓了一跳,赶紧问道:“如何又哭了,是不是阿谁甚么侧妃给你委曲受了?你要奉告王爷啊,别哭,乖啊……”
隔着水边,倒是阴凉了很多,陈若弱有想问顾凝的伤势,可见周遭的人都没甚么反应,连顾凝本身都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样,顿时熄了火,不大安闲地坐着,俄然见岸边上走来了一行人,她才又欢畅了起来。
顾屿的神采蓦地黑沉了下来,“他还敢伤你!”
瑞王盯着顾屿手里的宣纸,很久,冷声说道:“这里没你的事,下去。”
陈若弱愣了一下,见顾凝哭着点头,也跟着摇了点头,道:“手腕上竖着的伤口,上深下浅,内侧略弯,是用心要他杀的,这是受了多少委曲……”
顾屿的眸子抬起, 毫不避讳地直视瑞王,语气轻描淡写,神采却很严厉,“文卿来找殿下,是想让殿下承诺,一年以后,阿凝病重身故,因无子继,灵位不入王府,到时殿下婚嫁另娶,同我镇国公府再不相干。”
天然,遵循轻武的常例,这些功劳放在豪门的武将身上毫不敷以做到现在的位置,但他又确确实在被重点汲引了出来,复爵又给兵,重来一次,顾屿猜得比当年还要准,这是一场来自上位的摸索。
王府后花圃有一处不大不小的湖泊,盖了水榭,看上去有些朴拙,陈若弱看着四个侍女别离守住了水榭四角,又有两个嬷嬷立在了顾凝身后,其他的婢子则在边上眼睛也不眨地盯着,不像跟着王妃,倒像是看着犯人似的。
周管家带着人犹疑地退远,房里的氛围却还是非常呆滞,隔了一会儿,顾屿收好了宣纸,语气有些微的和缓,“顾氏人丁薄弱,即便是外嫁的女儿,也是族中的珍宝,殿下结婚时承诺的话,既然能为定北侯之女例外,也就能为更多的贵女例外。阿凝脾气大,她忍不了,殿下不放她分开,她迟早会死,顾氏是殿下的妻族,能给殿下的也不过是滴水,名单上的这些官员,他们或有软肋,或有把柄,或是才气极佳,身处窘境,殿下因人施法,想在太子眼皮子底下做出一番奇迹,用不了几年。”
周管家问了侍女,又恭恭敬敬带着顾屿来到后花圃,陈若弱一见顾屿就弯起了眼睛,顾凝顺着她的视野看去,顿时站起了身。
顾屿只是一个没入宦途的闲散世家子,底子没有渠道得知这么多官员的背景权势,独一的解释就是镇国公府这些年一向在用搀扶的弟子权势暗中汇集谍报,这是一道双向的把柄,一旦达成和谈,两边就此间断干系最好。